冯德昌还在为打井的事着急上火。
冯雪莹想去联络一下落单的人家,能凑上七八家也行。
像冯家这样的绝不只有他们一家,劳动力弱的、经济收入差的、为人软弱的等,都是不被选择的对象。
而像王初民这样的人,大家都巴巴地围着,哪怕远一点,都愿意和他一组。
其实不过是打口井而已,只要平均分配就行,互相不存在利益关系。
可大家就是这么现实,恃强凌弱是人类的本性,拜高踩低在任何时代都不能免俗。
冯雪莹在脑子里大约过了一遍被剩下的人,突然闪现出耿秀英来,把她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别说家里人不同意,耿秀英也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个想法简直就是找打。
其他人分散在村子的各个地方,如果合伙打井,地方的选择又是一个大麻烦,到底让谁妥协呢?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很难和别人合伙,不如自己打一口。虽然打井时非常吃力,可后面用起来会自由很多,完全不用顾虑别人的想法。
合伙打的井,到时候会牵扯到分摊电费的问题。有人种了花池,有人养了牲口,有人爱洗衣服都被斤斤计较的人拿出来说事。
她知道自己打井的难度,只有冯德昌一个人出重力,其他人只能打个下手。
但是一想到日后用水不受限制,她就觉得前期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大不了别人用十天,他们用上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可这件事的难点是先说服冯德昌,让他一个人打井,干活事小,做决定事大。
从老井到十几家人打井,是从大锅饭到小锅饭的过渡。在冯德昌这儿没有小锅饭的过渡,直接跳跃到单打独斗,光是思想上就很难转变过来。
不过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只要继续找不到人搭伙,他就不得不想办法解决。
冯雪莹决定先去给他提一嘴,让他在心里多考虑一种情况,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冯德昌本来就话少,遇事更沉默得厉害,只会蹲在地上抽他的廉价卷烟。
“爹,其实没人愿意跟咱们打井未必是坏事。”她轻松地说。
冯德昌知道二丫头是想安慰自己,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