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店小二送了菜肴酒水进来,秦玉舞招呼小英小霞坐下吃饭,拿过酒壶斟满两杯酒,一杯递给谢情,一杯端在手中,然后望着他抿嘴浅浅一笑,道“上元节快乐!”
后来谢情也与秦玉舞饮过几次酒,但他记忆深处留存的依然是这第一次举杯同饮时的感觉,她一身男装蒙面端坐在他身侧,墨瞳静静的看着他,嫣红的嘴唇上沾着残留的酒渍,泛着迷人的水光,她纤长的手指捏着小巧的酒杯,粉色的指甲盖如上等的羊脂玉石,透着的温润的光泽。
周遭的嘈杂声音仿佛都消散了,只剩下定格的笑颜和他如战鼓擂动的心跳。
他捏着酒杯的手在微微的发抖,杯中酒几乎就要倾洒出来,于是什么话也不记得说了,慌乱的将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滑进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滚烫如着火一般。
她见他呛到,于是搁下手中酒杯,伸手过来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恰好的力道缓解了他的咳嗽,也让他越加面红耳赤。
“咳咳……咳咳……见笑……”他窘迫不堪的一边咳嗽一边开口。
她力道不改的继续拍他的背,直到他终于缓过气来了,才收回手,拿起酒壶重新给他斟酒,然后举杯对碰后仰头饮下杯中酒,对他方才的出丑淡然的恍若未见一般。
断玉敲门时,秦玉舞和谢情已经喝干了一壶酒,谢情脸颊上染了两坨红晕,眼神有点迷离,但整个人还是笔直端坐着,没有失礼。
秦玉舞带着面具瞧不见脸色,只是一双黑瞳比往日里越加清亮。
她喝干杯中酒,伸手揉了揉吃饱肚子了的小英和小霞两个孩子的头,起身告辞,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谢情起身相送,却只来得及看见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停顿,也绝不可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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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楼出来,寒风迎面一吹,饮酒后的燥热瞬间消散不少,秦玉舞看着满街悬挂的花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铁面黑骑那居高临下望着她时的一笑,那笑容一直在她眼前晃,晃的很是刺眼。
她深吸一口气,摇头甩去脑海中诡异的画面,然后快步往镇国公府方向去。
回到荷苑,走散的众人都已经在府中等着了。
秦玉舞得知大家都顺利脱身,没有被尾随露馅,便让各位回房休息去。她则径直回房,不过才刚摘下脸上的面具,断玉就旋风一般冲了进来,一脸古怪的望着她。
“怎么了?”秦玉舞头一次见到断玉露出这样的表情,停下搁放面具的动作,问。
“小姐,你……你还是自己去后院荷塘看看吧。”断玉道。
秦玉舞顿了一下,将手中面具搁放在梳妆台上,然后才转身往外走。
穿过游廊,越过拱门,黑沉沉的夜色忽然间散去,一片昏黄明亮的光映亮了她幽黑的瞳仁。
她有一瞬间的惊诧,微眯起眼睛细细看去,这才发现那片光亮散发之处竟是荷塘——整片荷塘中飘满了不下百盏被点亮的粉色、红色的荷花灯。
凛寒的冬夜里,这满塘的荷花灯带来了浓浓的春意,化开了寒冷,也让塘边人坚硬的心墙不经意的剥落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