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何时在灵谷寺许下的愿?”
“三年前。”
顾翎昭深深地看了叶暻一眼,三年前......莫非是他出征之前?
据她所知,西北战事不断,叶暻这些年不曾回过京城,可若按年份来算,他赶赴西北的那一年明明四年前……
顾翎昭心中虽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往深处多想,她说着叶暻的问题回答道:“我猜王爷许的愿必是踏平犯境敌人,保卫我大乾百姓不受侵扰,安宁度日。”
叶暻眉宇微微舒展,他唇角翘起,摇头道:“能做到的事情,是不必去求神佛的……灵谷寺在京外,乘马车也需近半个时辰,你若实在嫌累,那便算了......”
“不、不累,我刚好也想出去散散心。”与其在容王府和叶暻日日周旋,她巴不得能出去走一走,何况去往灵谷寺会从京城南门经过,她刚好想看一看,叶暻掌管京中布防后,城门处的守卫布置是否有了变化。
两日的时光匆匆过去,在此期间,顾翎昭并未察觉出叶暻的任何异样。
事实上,只要日子能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叶暻是可以说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
灵谷寺这个地方,顾翎昭实在不陌生。
她从前十分喜欢灵谷寺的桃花花海,每到春天都要寻各种由头来灵谷寺烧香。
她曾虔心跪拜在每一座佛像之前,想将自己的心事尽数诉说给慈悲的菩萨。
她从前来此上香前都会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以示虔诚。并且每次还会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叶暻,进了寺庙后不可百无禁忌,绝对不能口出妄言冒犯佛祖。
然而时过境迁,当顾翎昭再次站到庄重肃穆的寺院门前时,她的心中已找不出一丝敬畏之感。
她在这座寺庙里为她爹爹、她大哥都求过平安符,也为自己求过姻缘,许过愿望......但什么都没有实现,她只知道,慈悲善良挡不住屠刀,诸天神佛也不会为凡人的冤屈枉死有片刻驻足怜悯。
如今的顾翎昭已经无所畏惧......去年她在这附近遇到仇家追杀,她曾在灵谷寺的后山杀了数十人,血迹都溅到了寺院院墙之上,若按照她从前遵守的规矩,她抬脚踏入这座寺院的那一刻,便已是对佛祖菩萨的大不敬之罪了......
叶暻不知道顾翎昭千回百转的心肠,他牵紧顾翎昭的手和她一同迈入寺院正门,他们一行只有四人,并未提前告知灵谷寺,只当是微服出行。
然而进了寺门,顾翎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的灵谷寺似乎格外安静,寻常初一的日子,寺内各佛殿都是摩肩接踵、香火不断......但今日寺中大殿殿门紧闭,两侧的偏殿虽开着门,但往来的香客也只有零星几个,香炉中香火燃烧的气味都比记忆里薄淡了不少。
慕水叫住一旁正在陈扫的小沙弥,语气和善的问道:“这位小师傅,敢问今日寺中为何这样清净呀?”
“阿弥陀佛,回施主的话,朝中丞相大人正在大殿为其故去的亲人做超度法事,寺中正殿需关闭七日,若有不便之处,还请诸位施主谅解。”
慕水双手合十道:“原来如此,多谢师傅解答。”
顾翎昭听到丞相二字,双眼微凝,待小和尚走远后,她幽幽地开口道:“丞相大人倒是会省力气,将法事直接设在灵谷寺内,省了府中操办的麻烦,也成全了自己的名声......只可惜王爷今天怕是要白来一趟了。”
叶暻转头看了顾翎昭一眼,似是震惊于她冲天的怨气。
他从前并未对相府有过多留意,直到前些日子,他看到杜弘之欲治顾凌枫于死地之时,这才恍然想起,杜弘之应与当年的灭门惨案有很大的关系。
叶暻觉得顾翎昭应该同他一样,是因为看到了杜弘之对顾凌枫的阴毒,这才会对他怀有这么深的敌意。
要知道自顾家出事后,朝堂各方势力的平衡格局便瞬间被打破,京中乌烟瘴气、一团混乱,叶煊借此机会大肆铲除异己,那段时间日日有官员被革职甚至处死,京城人人自危,生怕被叶煊盯上,自然不敢为顾家说话。
而叶璋、叶棠则是被叶煊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其他事情。
再后来,叶璋与叶棠联手发动宫变,京中再次迎来了一番大洗牌。
叶璋担心夜长梦多,因此在控制住皇宫之后,第一时间便秘密处死了叶煊。
而罪魁祸首一死,加之京中已历经多次震荡后,再想返回去寻找顾家蒙怨的真相简直难上加难。
以至于这些年来,即使叶璋并无为难之意,但叶棠还是没能真正的做到为顾家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