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隘,尘天,漠上。
玄衣冽冽藏血色,一人一戟一赤马,就这么驰骋在大漠之上。
黄沙掩日,未有霞天,这是北漠的荒凉,也是顾城的气魄。
顾城,是大夏帝国最后一道屏障,这里守着的是漠上人屠——帝国八百年来第一上将军顾城王顾骁。
“他年桃李处处逢,顾城以北不见春。”多年后每当人提到北漠顾城,总要吟一吟大诗人李青莲的《请别上将军云》。
春日和暖,桃李处处可见相逢,唯有第一关要的顾城,从未见过春天。
这不仅说的是北漠天气极为严峻,更是因为镇守边关的上将军顾骁不负人屠称号。顾骁说,既然枯骨垒起鲜血浸润的土地,那就留不下春光融融。
远了春风,唯有一句刻在心上,进犯他大夏帝国者,虽远必诛!
自顾骁十七岁接任顾城军以来,大小战役不计其数,在之后更取羌族三百里,退却匈奴十万人。
作为上将军的顾骁,武将第一人已是封无可封。
当此正在改制的夏庸帝却一反常态,将顾骁封作大夏帝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王城便赐顾城,从此不闻上将军,人人皆奉顾城王。
为着封王一事,夏庸帝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世人不懂夏庸帝,便是顾骁也不明天子的旨意。
年轻的天子没有解释,反倒比往常释怀,只道:“祖宗不足法,顾骁,我要你为我守好大夏这最后一道防线,你可愿意?”
君令有所授,如何敢辞?顾骁点头,可是听懂天子那句“祖宗不足法”,是到了五年后才知道他的深切无奈。
原来,大夏王朝迟早是要亡的。
顾骁知道王城岌岌可危时却是庸帝九年冬季大寒,二十四节气流转,这一天一年中冷地冰天彻骨,顾城男儿杀敌杀地热血沸腾。
当此时,北漠羌族与匈奴似乎联合好了似的齐齐来犯,顾骁没有半点脱身的办法,擅离军营为死罪,更何况是那般凶险的时候。
那场战斗,比顾骁所经历的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顾城军十万人守边疆,然而羌族与匈奴联合,陈兵三十万于境外。一场血战前前后拖了半月之久。
将军顾骁日夜辛劳,枕戈待旦,以十万人抵三十万人,用血肉之躯守住了顾城边境。战后,军士尽皆欢喜,于顾骁换来的却是晴天霹雳。
短短半月,惊蛰时分,初雷乍起,王城雒阳城破。民众四下逃窜离家,宫殿付之一炬,八百年基业好像空空大梦一场。
来不及合眼休息的顾骁不敢耽误片刻,一人一戟一赤马,驰骋奔向雒阳。人挡杀人,佛挡*佛,一身转战三千里。这才有了那大漠上玄衫冽冽驰骋着的男人。
顾城之于王城千里,两天一夜的路程,顾骁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一夜,入目是满目疮痍,处处是人间战火。
雒阳的境况比顾骁想的还要糟糕许多,等他到时,早已被攻破的宫殿火光冲天,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顾骁发了疯似的往王宫里面冲去,生见人死见尸,他要见当今天子!
宫女,侍从,所有人都在逃命,抢夺钱财,见着一身被血浸湿的顾骁吓得惊魂不定,还不等顾骁将人抓来询问,人已结结巴巴不能言语。
顾骁丢下人,往后宫方向寻去。皇女妃子不见一人。
半月的境外苦战加一天一夜的徒于奔波,还有猝不及防的巨大悲痛,种种外力以及没有找到人的恼怒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顾骁近乎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