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抃眨了眨眼,脑子有些乱,突然问道:“以前谋反案是如何做的?”
刘昊道:“以前判得也是主犯,但是下面的官署,会将依法将与之有关的人全部抓起来,然后根据法条判罚。
但是以前没有控诉方,也没有辩诉方,所以下官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做。”
“是呀!”赵抃皱眉道:“如果皇庭能够随便添加犯人,那还要检察院作甚,还要审什么?”
刘昊道:“依下官之见,只能让检察院再添加一份起诉书,因为法律就是如此。”
赵抃稍稍点头,“你快去将张检控请来。”
“是。”
一个时辰后,张斐来到皇庭。
“下官见过大庭长。”
“张检控免礼。”
赵抃手一抬,又请张斐坐下,然后才道:“我今日请张检控过来,是有紧急的事要与张检控商量。”
张斐好奇道:“不知是什么事?”
赵抃道:“根据谋反条例,主犯、从犯的家属都得依律受罚,但是在你们的起诉状中,并没有涉及到这些人,这导致我们皇庭也不好下判决书。你看是否再添加一份起诉状,让他们的亲属都给囊括进来。”
“啊?”
张斐面色一惊,道:“这这恐怕不行,我们检察院起诉是根据具体证据起诉的,我们手中没有那些人的罪证。这这应该是属于皇庭的职责吧。”
赵抃立刻道:“但是皇庭要是能够随意在判决书添加犯人,那岂不是乱套了。”
张斐道:“如果我们检察院能够随便起诉,那也是乱套了啊!”
赵抃错愕道:“那现在怎么办?”
张斐问道:“不知以前是怎么做的。”
赵抃道:“以前如这种案件,要么不抓人,要抓的话,多半是全家老小一块给抓了,然后再审主犯,若判决有罪,便可将所有人都依法判决,甚至还会根据案情的大小,去抓更多人,但根据公检法的制度,好像这么做又不太妥。”
皇庭并没有掌控司法大权,下面还有检察院,还有警署,罗海的妻儿都没有被抓,只是被禁足在家,以及财物被暂封。
张斐讪讪道:“大庭长,检索法条,依法判决,可全都是皇庭的职权,我们检察院实在是力所不及啊!”
赵抃道:“可皇庭目前所得的证据,全都是来自于你们检察院,皇庭现在都不知道,那罗海有几个儿子,又有几个女儿,几个妾侍,目前皇庭也不具备侦查的能力,老夫哪里知道该将谁算进来,又不该算谁。这不应该是你们检察院去调查的吗?”
张斐道:“我们检察院是可以去调查,但问题是,我们查到的,皇庭会认吗?”
赵抃道:“皇庭为何不认?”
张斐立刻道:“但是我们检察院可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判定他们与罗海的关系,但是根据相关律例,妻妾、儿女、兄弟、姐妹、仆从、邻里,都能给算进来。”
赵抃抚须道:“这也不妥啊!那不全都是你们检察院说了算吗?”
他皇庭也得看证据的。
但这种事,往往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查明关系。
张斐道:“可能是警署说了算,因为这事多半是警署去调查。”
这种事太容易出错,被人给抓住把柄,检察院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不行!”
赵抃摆摆手道:“绝不能这么做,如果这么做的话,此案根本就不需要审。公检法之所以公平、公正,就是在于其强调证据,可避免多数冤案,这么做肯定会破坏公检法的制度。”
顿了顿,他又道:“你先回去认真想想,我这边也会慎重考虑的。”
“是。”
再皇庭判决之后,大家都已经准备第二步,这木已成舟,已经是无力回天。
可是,判决书迟迟不下,这令大家又非常好奇,难道赵抃打算请示皇帝?
这一打听,也没有请示皇帝。
渐渐的,风声开始传出去。
原来是皇庭不知道怎么写这判决书。
这太搞笑了!
朝中权贵们都给听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仔细一打听,顿时又燃起希望来,原来他们是将自己给束缚住了呀!
还有这种好事。
赶紧让李国忠他们准备好,只要判决书不符合公检法的制度,那咱们就要起诉,因为公检法是非常强调审理制度的。
政事堂。
“原来如此。”
文彦博笑呵呵道:“我就纳闷,那张三怎么会一反常态,要赶尽杀绝,原来他在这里藏了一手。”
吕公著问道:“文公认为这是张三故意留下的破绽?”
文彦博点点头:“定是如此。”
富弼摇摇头道:“也不能说是破绽,这公检法的制度和连坐法确实是有很大的冲突。”
司马光问道:“既然如此,那又该如何调和二者冲突?”
富弼摇摇头道:“我也未有头绪。”
王府。
“想不到临门一脚.都已经跨过去,还能出问题。”
吕惠卿都觉得好笑,“这真是不可思议。”
王安石若有所思道:“也许这是有人谋划的。”
吕惠卿一怔,“张三?”
王安石点点头。
吕惠卿点点头道:“这还真像似张三的作风,他办事向来是有头有尾,不会让局势失控。”
“不仅如此。”
王安石道:“他可能还想借此案,重新用公检法来定义连坐制,如此一来,反而会令更多大臣支持公检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