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

这吕惠卿对于张斐一直是有所保留的,因为张斐始终没有明确态度,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面,他都是向着司马光的。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屁股决定脑袋,如果没有公检法,张斐都难以在这里立足。

在吕惠卿的心中,与张斐更像似一种合作关系,而不是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

换而言之,如果有朝一日,张斐出卖他,他也不会感到震惊的。

当然,对于张斐而言,同样也是如此,就只是合作关系,他可不会听命吕惠卿。

可张斐跟王安石的关系,就不像跟吕惠卿的关系,因为张斐曾明确表示过支持新法,在王安石看来,张斐当然是属于自己人。

可要说信任,王安石也是更加信任吕惠卿的,此事没有告诉吕惠卿,也只是说张斐在信中,明言要求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吕惠卿。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青州这一步棋,显然是在坑公检法,这要是传出去,那张斐将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王安石的性格,跟司马光也差不多,人家张斐是在帮他,他可也做不到转身就将张斐卖掉。

张斐在录事巷下得车来,是立刻赢得街上所有人的关注,大家纷纷上前来跟张斐打招呼。

无论来这里逛街的书生,亦或者是楼上的歌妓和piao客。

这录事巷绝对是张斐的地盘,因为在他离京之前,他就已经是录事巷的灵魂人物,曾今这条街可是以青楼为主,是他来之后,整条巷子才变成珥笔街。

当然,最主要还是张斐令这条街的买卖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如今,张斐是镀金归来,头顶大庭长的名号,而且他虽在河中府,但是他的事迹早就在录事巷给谈论烂了,再加上法制之法渐渐赢得许多年轻学子的青睐,故此大家见到张斐的热情是更胜以往。

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张斐也很是开心,不厌其烦地与大家一一打招呼。

这短短地半条街,张斐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自己的律师所。

刚到门前,就见陈懋迁、范理、樊颙、马天豪从店里行出来。

“你们都在啊!”

张斐又惊又喜道。

范理忙解释道:“今儿上午我们本想去贵府拜访,哪知大牛告诉我们,你去了宫里,我们就寻思着,兴许到时你会来店里看看,故此就在这里闲聊,不曾想,三郎你果然来了。”

樊颙、陈懋迁、马天豪则是赶紧向张斐道贺,庆祝他在河中府立下大功。

一番寒暄过后,几人入得店内,那些珥笔、茶食人也赶紧过来向张斐问好,对于他们而言,张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老板,那更是祖师爷级别的,因为张斐还改变了珥笔和茶食人。

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几人来到内堂坐下。

张斐先向范理问道:“范员外,这店里的买卖可还好?”

陈懋迁酸溜溜道:“这几年老范可真是吃饱了。”

范理很是无奈道:“老陈,我都说了多少回了,只是看着光鲜,其实多半利润都是让下面那些珥笔、茶食人给赚走了。”

“员外啊!”

张斐笑呵呵道:“这人不遭妒是庸才,由他们去说吧,你解释什么。待会悄摸摸告诉我,我这几年赚得多少钱,我最近无聊,打算买间宅子。”

陈懋迁顿时两眼放光,“三郎,这事交给我陈某人,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张斐笑道:“我还有的选吗。”

樊颙突然眼珠子一转,咳得一声,“三郎说得在理,只要公检法在,咱们赚多少钱,也没什么可怕的,有啥说不得的。就是.就是怕有朝一日,这公检法突然没了,那.那咱们可能就是一头头肥羊!”

这几个大奸商,眼神开始飘来飘去。

张斐呵呵道:“樊员外这话里有话啊!”

马天豪道:“我说老樊,虽然三郎现在已经是庭长,但也不会出卖咱们的,有啥可怕的。”

说着,他又向张斐道:“三郎,最近咱们可一直听到外面在说,公检法在青州出事了。”

陈懋迁他们也是纷纷点头。

张斐笑问道:“公检法就算出事,你们也犯不着紧张啊。”

“哪能不紧张。”

樊颙讪讪道:“自从有了公检法,咱们的买卖都是越做越好,其实哪怕挣的钱跟以前一样多,咱也睡得安稳啊。”

公检法的好处,他们商人可是最有体会,不用担心无妄之灾,也不用担心人家眼红,因为法制之法的理念,是捍卫个人正当权益。

但也可想而知,一旦公检法没了,那些恶吏会反扑的多么狠。

张斐瞧他们一眼,沉吟少许,道:“你们在此担心,也是毫无意义的,得出一把子力啊!”

樊颙忐忑道:“不知我们能帮三郎什么?”

“不是帮我,而是帮公检法。”张斐道:“其实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自己的买卖越做越大,赚更多的钱,缴纳更多的税,这就行了。”

几人听得一愣,疑惑地看着张斐,好似说——就这?

不用你说,咱也会这么干的呀!

至于交税,咱倒是想不交,但.但咱不敢啊!

税务司的业绩,可全靠咱们逃税。

张斐笑道:“一项制度好与不好,首先,就是看能否改善朝廷的财政,其次,就是百姓能否过得更好。你们过得好,缴纳更多的税,朝廷当然不会废掉公检法。”

陈懋迁点点头道:“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马天豪问道:“三郎,你此番回来,不是为青州的事?”

张斐摇摇头道:“不是,我这番回来,主要是跟立法会那边交代一下。至于青州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正如我方才所言,现在就看那边能否解决财政问题。”

马天豪问道:“那能否解决?”

“我怎么知道。”

张斐嗨呀一声:“你们就别瞎操心,做好自己的买卖吧。”

这几个人虽然不是官员,但哪个不是人精,心里笃定,张斐回来就是为了解决青州的问题,但见他这般淡定,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他让咱们安心做买卖,那咱们就安心做买卖。

这刚刚松口气,贪婪便开始上头。

樊颙又问道:“三郎,咱们东京的税法会不会也变得跟河中府一样?”

张斐反问道:“那员外是想变,还是不想变?”

樊颙憨厚地笑道:“变也好,不变也好。”

其实他是想变得跟河中府一样,虽然税可能会变多,但是他白矾楼每年因酒、茶、盐上供官员的钱,可比税要多得多,关键这其中是充满着不确定,这小命总是捏在别人手里,这感觉当然不好。

“这我也不大清楚,我不管这事的。”

张斐摇摇头,突然看向马天豪,“对了,四哥,你怎还在这里,我听樊大说,你不是打算去河中府吗?”

马天豪道:“我本是打算过去看看得,我和相国寺的人都已经出了汴京,后来又听说你要回来,我就让相国寺的人先去看看,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