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多是在律例添加解释和原则来进行补充。范学士大可依律去争讼,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范镇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边皇庭刚刚收到范镇的状纸,四小金刚可算是激动坏了,他们早就料到,乡绅们一定会提起诉讼。
而他们之所以激动,不完全是因为诉讼一方代表着河中府二十八乡,是一个超级打官司。
而是因为这将是司法改革和新法的一次正面对决,同时又涉及到宗法,三法交织在一起,这能不让人激动么。
最终会是什么结果,这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此次判决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京城的格局,当然也有可能,让皇庭自己也栽进去。
于是他们赶紧拿去给张斐过目。
整份状纸就一张纸。
不到半柱香,张斐便看完了,放了下来,向四小金刚问道:“你们怎么看?”
蔡卞立刻道:“我认为这张状纸并未达到开庭的标准。”
张斐问道:“为什么?”
蔡卞立刻道:“因为这状纸上主要是针对青苗法,他们只是认为官府这么做,只是为聚敛财富,而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证明官府不能禁止宗法,也没有证明宗法有权力这么做。”
蔡京道:“我听闻这位范学士在京城就反对新法,可见他只是想借这场官司,来打击青苗法。”
上官均道:“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们只看证据,不管他们的初衷是什么,只要证据充足就行。”
张斐问道:“那你认为证据是否充足?”
上官均立刻道:“学生以为这证据足以开庭,因为官府如今确实要执行青苗法,而青苗法规定的利息是两分,那么官府禁止一分五的利息,这显然是有利于青苗法的,光凭这一点,就足以令我们开庭审理。”
蔡卞反驳道:“但这有先后之分,是青苗法先规定两分利息,乡绅才规定一个更低的利息,对方这么做明显是针对青苗法,这状纸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上官均道:“就算是如此,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乡绅们不可以这么做,关键乡绅这么做,他们是不是受益的一方,这并不好说。但官府这么做,青苗法肯定是受益的一方。”
“上官说得很对。”
张斐突然点点头,“你们要记住一点,这状纸的作用,就只是让我们开庭审理,不会是全部。基于这一点,证明宗法有权这么做,或者证明官府无权禁止宗法,这显然是非常难的,基本上很难找到直接证据去证明。
但是,官府现在已经确定要放两分的利息,同时又禁止民间一分五的利息,至少可以从中确认两点,第一,这么做的结果,青苗法肯定是大为受益,也就是官府大为受益。
第二,民间肯定是被允许放一分五的利息。这就足以达到开庭的标准,因为官府是不能轻易禁止律法所允许的事,来为自己谋取利息。”
蔡卞道:“但是青苗法也是朝廷的政令。”
张斐点点头道:“如果青苗法中,有规定不准他人低息放贷,那张状纸就是废纸一张,任凭状纸上说得再合情合理,但青苗法中没有这项规定,且没有任何涉及到约束百姓的规定。”
说到这里,张斐拿起这张状纸来,笑道:“其实这张状纸写得是非常巧妙,看似简单,也有可能是倒打一耙,但至少我们无法拒绝,试想一下,如果官府拥有这项权利,那么会导致什么情况,官府想要卖粮食,只需强制性让民间粮价涨上去,想要收粮食,则可以强制规定粮价低于市价,那就全乱套了,这不但涉及到百姓的利益,也涉及到国家和君主的利息,我们皇庭对此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要审理清楚。蔡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