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人藏海底,不易找到

陈鹏飞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坐立不安。他知道,最初的爱情是相当脆弱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夭折。经卢曼这么一折腾,他和青梅的爱情会不会悬在一根绳上颤颤悠悠摇摇欲坠呢?

其实陈鹏飞从离开博物馆那一刻起就坐立不安了。他想给青梅解释,又无从说起。他知道,情感这个东西盘根错节十分微妙,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越火上浇油的。一位十八岁的姑娘,娇娇嫩嫩青翠欲滴,犹如花朵上闪动的露珠,轻轻一碰就会掉落,哪堪卢曼那重重的一击?

陈鹏飞记起,有位哲人说过:爱人藏在海底,不容易找到!是啊,茫茫人海,陈鹏飞只发现了青梅这么一个清纯女子,她无欲无求,晶莹剔透,洁净得跟山涧叮咚的泉水一样,潺潺流淌,没有任何污染和杂质。

陈鹏飞作为老总,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他碰到过的漂亮女孩也确实不少了,她们看上的是他陈鹏飞的车子房子票子,她们功利得让人害怕,她们恨不得头天见面第二天就入洞房。那些女孩把自己的命运全押在男人身上了,她们用爱情去赌明天,她们没一个像青梅那样,一心想用自己的双手和汗水去创造明天创造未来的。

那些女孩中间就有卢曼。

青梅会不会以为他与卢曼有什么隐情?私企老总和女秘书或者办公室主任之间的关系,从来都让人十分可疑,卢曼这么一闹,没有也成了真的了,为此,陈鹏飞昨晚一夜都没睡着觉……

这时,有人敲门。

陈鹏飞拉开门,正是卢曼。

卢曼耷拉着脑袋走进陈鹏飞的办公室,昨天那种霸道、傲气荡然无存。她走到一张沙发椅跟前,却没有敢坐,陈鹏飞也没说让她坐。在这之前,她到陈鹏飞的办公室里是很随便的,别说是坐沙发,耍起哆来她桌子上都敢坐。陈鹏飞一直让着她,人家是有功之臣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华娱公司的崛起有她百分之八十的功劳!可现在风云突变,青梅的出现把她的优势、甚至功劳击得支离破碎,陈鹏飞再也不“让她”了,他要收拾她,不仅要免掉她的办公室主任一职,而且要炒她鱿鱼,就像当初吴经理炒掉青梅一样,直接让她走人。

这事情就很大了!关系着人的职场、饭碗、生活来源,乃至生死。

卢曼就那么站着。陈鹏飞一言不发。空气沉闷得似乎擦根火柴都能点燃。卢曼的心一直在往下沉,沉到底的时候她终于憋不住了,战战兢兢地问:“陈总,你找我有事吗?”

陈鹏飞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脸对着墙上的中国地图问:“卢曼,我让你去给青梅道歉,你怎么反过来让她为你求情?你胆子好大啊,竟敢在老总面前耍小聪明?”

事到如今,卢曼只有实话实说:“陈总,因为我不想离开华娱,不想离开你。华娱是我赖以生存的饭碗,你是我的未来。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我已经不能自拔了。我想,我的生命里没有你,我或许会像一朵花一样枯萎,甚至死掉的。”

陈鹏飞说:“你言重了!好女人何患无夫啊?难道西京城就我一个男人吗?”

卢曼说:“是的,西京城的男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也没有一个能给我想要的,只有你。”

陈鹏飞问:“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什么?”

卢曼说:“你至少能给我一个完美的家,一份优越工作,让我身体有所栖息,心灵有所依傍,我还会因为你而拥有这座城市。因为我不是西京城的女孩,我只有嫁给西京城的男人才能拥有西京城。”

陈鹏飞问:“难道别的男人就不能给你一个完美家?”

卢曼说:“他们也许能给我一个家,但没有房子——也许有房子,但那是租的。在西京城,我有许多女同学的家就是这样的。靠工资吃饭或者靠打工维生的男子,他可能一辈子都在为房子努力,但可能一辈子都买不上房子。”

卢曼想,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能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再捂住,她必须把它们全部掏出来。虚伪的东西是自欺欺人的,只有最真实的东西才最感人,她想完全暴露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以此来打动她的老总。

陈鹏飞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像是乌云飘过天空,乌云黑沉沉的往下压。陈鹏飞说:“卢曼,可惜的是,你要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法给你。看得出,你今天终于说了实话,但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更别说爱了。我以前虽然对你没有明说,但已经多次给你暗示过,我们不可能,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可你总是执迷不悟。当初,你说你爱我胜过爱你父母,你说你一天见不到我就六神无主,你说没有了我你的世界就没有了颜色……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真心,爱是你的权利,我能拒绝你的人,但无法拒绝你内心的爱。可是,过度的爱情追求,必然会降低人本身的价值,你的爱没有青梅的纯粹,你的爱藏着欲望,而沉醉于欲望中的人,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不堪的重负。”

卢曼说:“可是,我总是不由自主,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陈鹏飞说:“你不觉得你的灵魂有点卑琐吗?我和你明明什么都没有,你给青梅却造成了我们什么都有的假象。你这样做,让我如何面对青梅,怎么才能给她解释的清?”

卢曼的头更低了,她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句:“陈总,是我错了,我向你真诚的认错,也向你表示真诚的道歉……”

陈鹏飞说:“好吧,看在青梅给你求情的份上——也只有青梅为你求情才管用,别人都不好使,我留下你,但必须降职使用,你从今天起就不再担任办公室主任,你就挂个副职吧!”

卢曼似乎像罪犯一样不停地点头:“好的,陈总,我会改过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