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青年低声呢喃。
“斐瑞先生是被他们祈祷而来的神明,但是神明除了带来了食物,带来更多的是灾祸。”
女孩儿的声音稚嫩,但是说话时却满是跟年龄不符的疲惫和虚无,她的眼睛已经微微眯起了,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晕倒,“那些村民在暗地里猜测斐瑞先生也许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恶魔撒旦,也许他是在惩罚他们,惩罚他们做出的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
“但是他又确实将他们带离了饥荒,厄巴默已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诅咒里面了,周围的人和事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所有人都发现了,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黛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声音轻的像是随时可以被风吹走的羽毛,“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神明,也不是撒旦,他只是一个......”最后的那一句话声音实在是太小,模糊的让人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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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归没有追问,看着小女孩疲惫的样子,他在床上扯过了被子,为她脱掉了鞋,轻轻的盖上。
就在他抽出手的时候,一只小小的手忽然间攥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大,比起握住,那个力道更像是小猫轻轻的挠了一下。
低下头,沈不归看到了女孩强撑着抬起来的眼眸,她的视线发虚,嘴唇干裂,“妈妈——”
说完之后她就重新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沉沉的睡了过去,看上去像是从梦中醒来的惊悸。
没有说话,沈不归沉默的为她掖好了被角,轻轻的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光线的来源,但好在外面的月光正盛,足够让他们摸索着收拾出来一片干净的地方。
看着他出来,鱼漪漪轻声招呼着,“快来,这边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他们就这么睡在客厅里,地上被铺了四张褥子,沈不归挑了一个离他们稍微有些距离的,静静的坐下。
贺朝锦看上去似乎累极了,他神色倦怠,蜷缩着躺在褥子上面,眼睛紧紧的闭着,身子有些轻微的发抖。
池雀可睡在靠近卧室的一侧,也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天花板,过了半天才缓缓闭上。
鱼漪漪整理好了自己的被子,看着靠在墙边坐着的沈不归轻声道:“今晚你守夜?”
“嗯。”沈不归原本就没打算睡,应了一声后,看着鱼漪漪躺下,他侧过头看向从头顶窗户里洒下来的银色月光,不再动静。
房间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一直在发抖的贺朝锦渐渐停止了颤抖,他的额头满身冷汗,蹙着眉不安的睡去了。
假寐的鱼漪漪也逐渐呼吸平稳,大家的睡相都还不错,整个客厅里除了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今晚他们不得不睡的,睡觉是最能节省体力的方法,他们明天没有办法出现在村民的眼前,饥饿值需要这样才能勉强的保持着够用。
沈不归就那么默默的坐着,他知道此刻应该开始复盘今天遇到的事情了,但脑子里一直有些事情困扰着他。
蓦的,他伸出了手,将手放在了被投射出来的月光上,他的手骨节突出,手指纤长,手背上能看到一些凸起来的青色血管,指甲被他修剪的很匀称,在他翻出来的手掌上能看到一些薄薄的茧子。
三枚银币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被他沉默的高高抛起,最后落回了手心。
银线贯穿着那三枚银币,他合上了手掌,任由思绪在心中发酵,他知道这回不会再错了,在月色之下,他算的卦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说不上来心里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打开了掌心。
红色的线绕在他的指尖,连接着那三枚如同月华一般明亮的银币上。
那根红线红的刺目,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了那双懒散的异色眼瞳,他闭上了双眼,将东西收回了背包内。
右手垂落在月光之下,他单膝曲起,银色月华流淌在他的身上,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绪,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内如鼓点一般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