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百药去拿了一块白布过来,待李芒情绪稳定些,递给他,轻轻道,“孩子,回去路上给你娘盖上。她一心求死,强留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谢谢,谢谢胡大夫。”
“不必谢我,我只会治病,却没有救人的本事,并没有帮到你什么,”胡百药说完,走到乔小平旁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丫头,丫头,吓到了?”
“啊?”乔小平这才回过神来,“没…没……”
“这是你的金锁,我没帮上忙,自然不好收你的报酬,”胡百药在这镇上许多年,看的病多是头疼脑热,甚少涉及到生死大病,更何况是这般凄惨的自戕之事,难免会动恻隐之心。
乔小平也不顾得李芒会不会知道,木木地收下金锁,套在脖子上。
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胡百药忍不住道,“我给你开一副宁心安神的药吧!”
“不必了,谢谢胡大夫,”乔小平摇了摇头,见李芒正抱着他娘往外走,她赶紧抱起床上的被褥跑过去,帮忙铺在板车上。
待将李芒娘安置好,乔小平颤抖着声线道,“李芒,对不住,都怪我擅作主张,非让你来医馆......”
李芒回过头盯着她脖子上的金佛吊坠,缓缓道,“我当初没有怪赵大人,如今更不会怪你。”
许是他身体壮实,耳目也较常人聪明,进门之前乔小平同大夫说的话,他悉数听见。天寒地冻,人情也冷淡,故而更显得她这份情谊珍重。
乔小平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李芒一家。
赵大人是为了保护她家的稻子才伤了大旺叔,因这稻子,爹爹做了官得了赏还有了俸禄,而李芒家的牛死了爹爹去世了娘亲也去世了。
小主,
她和娘都很想做些什么帮帮他们,娘介绍看仓库的活计给李芒,她也愿意押下自己的小金吊坠,可最终,她们还是什么忙也没帮上。
她小跑着上去帮忙推板车。
到了镇口。
李芒见她还没停下的意思,出声提醒道,“回去吧,你家人该着急了。”
“你路上小心。”
“我啥也没有,只剩一身力气了。”
乔小平在镇口站了许久,眼见着李芒推着板车一点点消失在漫天飞雪里。
是,又下雪了。
爷爷说,若是再下,麦子就要被冻伤了。
届时,难民们就更没有指望了。
“小平,小平。”
乔小平回头看去,是爹爹和娘亲,牵着一头小牛。
“爹,娘。”
“瞧瞧看,这牛怎么样?精神不?”乔大山得意道,“来,小平,爹爹把你抱上去。”
话音刚落,乔小平就被腾空抱起,放到了小牛的背上。
那牛脾气倒是温和,一声不吭,不似安然那般急躁,动不动就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