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灰茫,仿有一片薄薄云纱笼罩,沉闷烦躁,风雨欲来的急迫,让人感到压抑。
又要变天了.....
风衣衣到达别苑时,城骆雪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许久未见,她丰腴了许多。
月骄阳虽将城骆雪安置在此处,好吃好住照顾着,却一次未曾来过,他心有芥蒂,又不忍弃她于不顾,所以风衣衣刚回来,月骄阳就派了她过来照看。
听到开门的声音,城骆雪略微睁开眼,见是风衣衣,心里不禁多了分踏实。
“火冥已经知道我活着。”风衣衣忧心忡忡地上前,“要是陌景琰......”
城骆雪闻言坐起,身上的毯子顺势滑落,露出高高的腹部,风衣衣吃了一惊,连要说的话都忘了,后退一步,指着她肚子道,“你…你怀孕了?”
城骆雪慵懒地看她一眼,拉起毯子重新盖好,“月骄阳没告诉你,我快生了麽。”
风衣衣惊愕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孩子是否是…阁主的?”
风衣衣晓得月骄阳与她以前有过一段情,也知阁主一直心心念念于她,倘若他们能冰释前嫌,重新在一起,在她看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只是那位月夫人,她对月牙的印象并不深,只从旁人只言片语中了解,阁主与她似乎也深有嫌隙…
风衣衣回来之后也见过她几次,只觉月夫人冷冷淡淡的,从来不曾给过阁主一个好脸色,到时,孩子落地,月夫人又是否能够容忍城骆雪进骄阳阁?
风衣衣想得多了,心中越发焦虑,“你怎地如此糊涂,你还没有成婚,未婚生子,你以后要怎么办?”
城骆雪并不在意,坐直身子,半倚榻上的软垫问道,“风衣衣,你比我大几岁?”
“四......四岁。”风衣衣显然还没从她怀孕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城骆雪知她面上虽对自己冷淡,心里还是十分在意她这个妹妹的,不免心头一暖,柔声道,“你对父亲有印象吗?”
风衣衣眉眼微动,“在我四岁的时候爹就离家了,等我明白事,已是七八岁的年纪,他的样子早就模糊不清了。”
风衣衣想起当年母亲病重带她外出寻找父亲,隔着人群,她遥遥看到父亲,骑着骏马奔驰而来,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惆怅,一直以来模糊的小影也终于有了清晰的轮廓,可是他却没有半分停留,哪怕,他明明已看到她和娘,他还是马鞭高扬,一骑绝尘。
城骆雪看到她眼底汹涌的海浪,缓缓道,“我在父亲的书房抽屉里看到过你的小像。用白色娟子小心裹着,不知看过多少遍。”
风衣衣不语,对于城南岳,她是恨的,母亲悲惨的一生,她幼时遭受的苦难通通都是拜他所赐。
“他是你的父亲,与我无关。”风衣衣冷冷道。
城骆雪笑笑,目光柔柔洒在她脸上,“何必赌气,我知,你也是思念他的。”
风衣衣咽喉涩涩,终是无法否认,只说,“我为我娘不值。”
“我本不想告诉你真相,如今,倒是没什么好隐瞒。”
城骆雪的脸因为怀孕丰腴不少,此时眼底虽有倦色,但整个人看着如春风化雨般和煦,一点不似从前的凌厉与冷芒。
其实那些过往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要活着,而已。
可是想到母亲,想到她临死的惨淡,她还是忍不住抬起眸子,紧紧盯着城骆雪的脸,生怕错过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