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在肚子里闹腾,这是她最清晰感觉到小孩存在的时刻,那小小的生命居然就这样在她的肚子里生了根,发了芽。
她,是一位母亲了。
城骆雪背靠大树,席地而坐,拿出包裹里的饼子,就着水,咬下一大口,说来也是好笑,自从她怀孕后大鱼大肉难以下咽,就偏偏喜食这难吃的饼子,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娇气还是耐苦,刚发现他的时候,她欣喜忐忑,但更多是任其发展,所以练功做事一刻也不耽误,她并不知道该不该留下他,吐得厉害时,她对这孩子也是没有半分留念和不舍的,甚至想着没有了就算是无缘了,后来能真实的感觉到他存在的时候,她才真的把自己看作一个母亲,去思考孩子的未来和以后会走的路。
她私心希望肚子里的他是个男孩子,这样不管以后他身处何地,经历什么,她的牵挂和担忧都能够少一分,她所经历的那些屈辱…
是的,那些画面从来没有被时间所侵蚀,反而在记忆的加持下被深深烙印。
尹天奇的话,尤在耳边,她不配.....
城骆雪整个人无力地靠向大树,眯眼看着树叶间缝中泄露出的点点光亮,从指尖传入心房的痛让她窒息,心底的恨便更深沉了几分,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领头的总是月家的人,就算当年之事是有心之人的算计,月家是被利用被挑拨,或者是父亲母亲真的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受的所谓的报应,但那些报应也不该落在无辜的她的身上吧,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啊,她为什么要去经历那些,为什么要承受所有的痛楚,而月骄阳又凭什么得到幸福?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
城骆雪扶着树干霍然站起,目光透露出狠狠地怨毒.....
“原来你在这里。”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前,自那日被尹天奇放了之后,他便一直在找寻城骆雪的踪迹。
城骆雪心知火冥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并且以这人素日对火冥愚忠的样子,她要想摆脱,少不得一番折腾,“你找我?”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黑衣蒙面人问。
城骆雪冷蔑他一眼,“我想我还没必要对你事无巨细吧。”
“别忘了,你是冥王轩的人。”
黑衣蒙面人道,“你还需要听从轩主的命令。”
“那你又怎知我不是在执行轩主安排的任务呢?”
城骆雪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语气透露着不屑。
“你我任务基本无相交,虽有重合,也只是执行和收尾的关系,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凭什么来质问我的行踪?”
“此次,你擅自行动,被御剑山庄扣留,你觉得你很光荣么?”
城骆雪冷笑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的事情?”
黑衣蒙面人恼羞成怒,飞起一拳打向城骆雪,城骆雪飞身躲避,抽出随身的利刃,狠狠回击,她是带了杀心的,所以招招致命,没有一丝手软,黑衣蒙面人没料到,她竟会如此不留情面,差点招架不住,城骆雪的武功是火冥亲自传授过得,加上她原本诚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小就受过一些武功方面的熏陶,各方面资质又比他高,与她对打,他实在占不得什么便宜,所以几招之后,他就落了下风....
停顿的间歇,城骆雪高扬利刃,就要一剑解决了他,哪知肚子里的小孩却不安分,狠狠踹了她一脚,疼得她直不起腰,黑衣蒙面人瞅准时机,一拳打向城骆雪,城骆雪捂住肚子,想往一侧躲避,却躲闪不及,生生挨下一掌,嘴角立刻就流出一丝血迹,显然黑衣蒙面人前面吃了亏,见这会儿城骆雪失了招架之力,也要对她下狠手,所以步步紧逼....
城骆雪稳稳心神,想要拼死一搏,肚子却不合时宜地疼得越发厉害。
“孩子,你要害死娘啊。”
城骆雪在心里默念,额角挂着豆大的汗珠,忍着剧疼,狼狈后退,就在黑衣蒙面人要给她最后一击的瞬间,月骄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掌对接,十成功力,直接打得黑衣蒙面人五脏俱损,落荒而逃....
城骆雪扶着树干艰苦站立,颤颤巍巍几乎晕厥,她用最后的神志来看清楚救自己的人,瞧清楚是月骄阳之后,过往的回忆又似乎飘荡在脑海,那个时候他们可真好啊,于是在月骄阳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去的瞬间,她勾了勾唇角,只说了一句,便没了知觉。
她说,“你来得.......太晚了。”
月骄阳抱紧她,只因这一句,眼里的泪便汹涌不止,是啊,太晚了,他早在几年以前就弄丢了她,他太晚找到她了,太晚了,他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