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布从种麻,浸麻,剥麻,漂洗,绩麻,成线,绞团,梳麻,上桨,纺织,得多少道工序,费多少功夫,才挣两百多钱。

这一点点染膏,轻轻松松就能挣四百钱!

晚上,铁柱和二牛都睡了好久,春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把手伸进二牛的被窝,轻轻挠了两下。

二牛从梦中被挠醒,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把脸凑过来。

春杏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不是那事,我有话跟你商量。”

二牛皱了下眉头,不满地躺回枕头上,“大晚上的商量啥?

睡觉!”说完把身子转了回去,留给春杏一个后背。

春杏拉了拉他的胳膊,被二牛一把甩开。

春杏不死心,趴到二牛耳边,低声道:“二牛,我越想越觉得大嫂说的话不对。

此事关乎咱马家的兴衰,你可不能犯糊涂。”

二牛闭着眼睛,许久没有发一言,像是没听到一般,但春杏知道,他没睡。

春杏继续道:“我知道大嫂不信任我,是想赚了钱自己拿着,可我是不识大体的人吗?

我既应了给她治病吃细粮,就一定会做到,到时候再给昭昭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二牛,你说我说的哪不对,让大丫伺候大嫂,你帮着昭昭卖货,地里我管着,咱哪方面都不受损失。

若按大嫂说的,让昭昭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抛头露面的跟人打交道吗?

我看大嫂真是病糊涂了。

法子是昭昭想出来的不假,可她忘了,她和昭昭都是咱马家的人!

叔父,叔父,大哥没了,你就是昭昭的父亲,是能做主的,有撺掇着闺女,让闺女瞒着父亲的吗?”

二牛不耐的推了她一下,把身子扭了过来,盯着她道:“她们是马家的人不假,可这些年来,谁拿她们母女当过家人?

爹娘嘴上夸大嫂贤良,心里却只疼大哥一人,只要不出人命,他们……。

大嫂养了大哥十五年,也是替爹娘,替我养了他十五年!

可她和昭昭挨打时谁护过她们?”

马二牛语气讥讽:“我管过一次,被你数落了好几年,恨不得让我跟大哥家断干净,这会儿又说叔父是父了。

大嫂一点都不糊涂,她知道马家人靠不住!

抛头露面咋了,不偷不抢,凭本事挣钱给母亲治病,人得夸一声孝女,谁笑话她?

孝顺又有本事的人哪个夫家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