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煜坐到天黑离开时,在门口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便在庙里随便摇了支签文,特走到他面前递给他,让对方为他解签。
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接过那签文后,不惧他身上森寒压抑的气势,来回打量他几遭,平静道,“这位施主,凡事莫强求,所求非所愿,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若是有缘,终会相见,若是无缘,相逢亦苦,何苦来哉。”
裴钧煜想这和尚说的不过是糊弄之辞,凡夫俗子谁心中无所求。
真无执念之人,又怎会来到此处。
他有心教这和尚露出窘态,目光炯炯盯着他追问道,“大师的的话我却听不懂了,这样说来,难道一世不再相见才是两全之法?尚未重逢之时,心生挂念以致成疾,好不容易重逢,却要违心,相见不相守,岂不可笑!”
那和尚并不着急解释,只温声回道,“唯有放下,方为真正的两全之法,强求得来的缘分,多半是孽缘,伤人伤己,到最后往往教人悔恨不已。”
强求?孽缘?
字字句句都踩在裴钧煜的心结上。
他恼羞成怒,偏又不愿承认被说中,背在身后的手暗暗紧握成拳,压着暴戾的火气冷声扔下一句,“装神弄鬼,不知所谓!”
再没耐心听下去,转身大步离开。
徒留那和尚在他身后轻叹一声,喃喃一句,“世间多痴儿。”
康氏近来总是头疼,动不动就觉得浑身乏力,换了几个太医来看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有的说是吹到冷风,有的说是沉疴突发,开的药方不知换了几副,总喝也不见好。
唯恐是中了邪风,还拿生辰八字去庙里请过高僧驱邪,病症仍丝毫不见缓解。
她怕这府里有人要害她,回娘家住过小半个月,父母哥嫂为她想尽各种办法,都没半点儿用处。
现在天寒地冻,她更是连房门都少出,整日不是躺在床上,就是窝在榻上,一天天的,精神头越来越差。
神思恍惚间,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古怪的胡话。
听着竟像是牵扯到几个死去的姨娘,其中就有三公子裴钧文的生母丽姨娘,渐渐在府里传出些风言风语。
等夏嬷嬷知道时,再不轻易让丫鬟们近身伺候,自己寸步不离守在康氏身边照顾,严防死守她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