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二人这回算是彻底撕破脸。
老太太心间发颤,明白自己在这个孙儿心里已经失了地位,现在身体不便,往后余生怕是都要看他脸色过日子,布满皱纹的眼角落下泪来,悔恨难言。
裴钧煜让人再端一碗药来,亲自喂老太太喝下才离开。
留下的卓星把寿安堂的下人叫到一处训话,特点出两个素来不对付的贴身丫鬟接替陈嬷嬷的位置管事,同时强调游太医提到的静养一事,谢绝府内外的一切近身探望。
除此之外,两人还需轮流隔半个月去望月轩跟国公爷汇报一次老太太的情况。
两个丫鬟都是人精,听了这一番安排,当即便明白自己头上从此换了个主子,这是要她们变相监视老太太的意思,齐齐福身应是。
康氏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猜出陈嬷嬷的死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心里更加不安。
这祖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闹成这样。
老太太一倒下,裴嘉妍不知内情,全权抓过管家事宜。
不过短短两日,府中那起子拜高踩低的下人对她越发恭敬,各房嫂子们对她也越发客气,她便更是春风得意。
她只觉谨小慎微地活了这么些年,到如今总算扬眉吐气,眼角眉梢都不自觉多了几分张扬的气势。
陈嬷嬷在潞国公府算是极有脸面的下人,她没有亲人,按理说她的丧事应由府里为她好好操办一番,显一显府中宽厚的风气。
裴嘉妍为笼络人心,得个孝顺祖母、厚待忠仆的好名声,特花十两银子在外头找了户人家认她作亲,好给她办丧事,还表明另有买棺材等花费都由府里出。
她这急于表现的心思太过明显,竟连问问康氏意见如何的表面功夫都没做。
闲话传得快,眨眼的功夫,康氏就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暗笑她不知所谓,自找死路。
果然,裴钧煜当晚回到府里一听说这件事,便勃然大怒,在并没有叫退所有下人的情况下,把裴嘉妍叫到凉亭好一顿责骂,斥她吃里扒外、自作主张,当众狠狠下了她的脸。
康氏听到的消息是,陈嬷嬷生前手脚不干净,利用老太太对她的信任,偷老太太不常用的首饰拿到外头卖掉放印子钱,现在她既横死,念在她多年服侍老太太的功劳,功过相抵,一笔勾销。
虽不再计较,却也断没有再由府里出钱出力给她隆重操办丧事的道理。
裴嘉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也没了,回去后埋头大哭一场,管家的权力又被拿了回去,处境比从前更不如,反叫下人们笑话了好一阵儿。
而她骨子里其实很是清高要强,哪里听得了受得了这样的闲话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