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面色凝重的端坐在旁,衣着虽整齐端庄如常,面上却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睡意,憔悴的眉眼微皱,透着几分不耐。
其余一众人或坐或站,互相默默交换眼神,没人敢冒然出声。
见着裴钧煜来,除了康氏和老太太以外,众人起身行礼问好,而一直哭个不停的裴嘉苓和陈嬷嬷也总算停了声。
一直闭目扶额的老太太见着孙儿来了,叹了口气才道,“煜哥儿,你如今是一家之主了,平日里断的都是朝堂官司,今晚这事儿牵扯到我和你母亲,我们都不便做主,免得有失偏颇。正好你在家,便由你来断一断这后宅官司,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钧煜环视一圈后,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嗓音低沉,却具有穿透力,即使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感受到其中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可偏偏这时,哭得最厉害的两人都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二姑娘裴嘉妍主动站起来,有条有理地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裴嘉苓的贴身丫鬟芸香死了,得了疰夏之症,不治而死。
也就是中了暑气,活活热死的。
虽请了郎中,却不知怎的,迟迟未见人。
而这芸香恰好是陈嬷嬷的亲侄女。
陈嬷嬷一生未嫁,没有子女,娘家亲人因着一场天灾只活了一个侄女芸香,五岁就被她带进府里,八岁又被吴姨娘要到了裴嘉苓身边做贴身丫鬟。
她待芸香如亲生女儿一般,视她为后半生唯一的依靠。
现在人没了,怎能不伤心?怎能不讨回个公道?
陈嬷嬷缓了过来,直起身子声泪俱下地哭诉,“我这辈子,除了老太太,就芸香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前儿个才刚陪我这个老婆子过完生辰,活蹦乱跳的,怎的说没就没了啊……”
到底是多年相伴多年的主仆,老太太看得眼眶湿润,不忍地撇过了头去。
裴钧煜问,“贴身伺候的丫鬟为何会中暑气?她病了多久?请的郎中又去了哪里?”
裴嘉苓擦干眼泪,回道,“自入了夏,就一天比一天热了,往年府里都有分冰的,今年我使人去找周管家领,他却说今年的冰少,不够分,便没给我们,偏我那院子又晒得很。尤其午间时分,屋里热得跟火炉一般,午间休息的时候,芸香那丫头心疼我,便在床边给我扇凉,自己热得浑身汗湿也生忍着,就这么一日日积了暑气,要不是我见她脸色不对,强令她休息,那傻丫头只怕还不吭声呢……只可惜,到底还是来不及了……芸香这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