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读前人先辈的字字句句,亦是精神振奋,彻夜难眠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顾得上眼前的东西了……
周高平在铜城干过那么多事,害了那么多人,而那些人,现在还在西庆王朝,不知道遭受怎样的非人折磨。
这件事不是秘密,谁都知道。
就连百姓也早有猜测。
甚至都知道西庆王朝那地方民风彪悍,难以找回,都已经开始放弃寻找至亲之人。
扪心自问,这是应当的吗?
生而为人,这当然不应当!
可自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起,安景川的脑子里,就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
换做从前,他定是看不下去,即便是死,也得略尽绵薄之力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同样的问题,萦绕在这父子三人的心头。
可这还只是其一。
其实最让他们震撼的是,先前何元绰说出来的那番话。
是,何元绰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内涵谁。
只是在单纯的说他自己,和何元英之间的兄妹之情。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字,都如同响亮的巴掌,无情地抽在这父子三人的脸上。
何元英是家中独女,安与时也是。
何元英在家里排行最小,安与时也是。
何元英是将门出身,安与时更是!
何元英的父母兄长健在,所以何元绰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何元英只身犯险。
然而从一开始到现在,安与时上有祖母,下有父兄,同样受尽欺凌。
甚至,是来自于父亲和手足的欺凌!
这,让他们如何自处?
事到如今,安应淮和安景川,拼命想要紧握的那些骄傲,早就已经不剩多少。
所以现在出乎意料的,分明也没有人和他们推心置腹说些什么,他们就是能想起这么多。
可能在好看辉煌的皮囊之下,人就是会腐朽的。
而在那层皮囊被撕开之后,听到的真相多了,脑子也能更清明些。
意识到的事情,也更多了。
多年来一直不愿承认的,对安与时的苛待,在这一瞬间排山倒海般朝安应淮涌来。
他就那么坐在原地,看着安与时,笑着给何家兄妹两个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