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的气候本已日渐回暖,可今日,鹅毛大雪却又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越清浅已经连续五天未曾合眼了,对着孙浩然一阵狂虐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夏燚只好将她抱回营帐。营帐内,医者仔细地为越清浅诊治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她这是劳累过度,又染上了风寒,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可是,夏燚心里明白,这谈何容易呢?
他知道,这个女人若是再醒来,肯定又会赖在鹿血大峡谷不走,一来二去丢掉自己的小命。
于是,就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夏燚做了一个决定。
他把自己手头上的所有事情都托付给了贺昭,而后,他带着地绳子和飞爪,来到了鹿血大峡谷。
此时的峡谷中,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亮堂得犹如白昼一般。然而,漫天纷飞的雪花却像一道道白色的帘子,不断地遮蔽着人的视线。
夏燚将绳索固定好他深吸一口气,他纵身一跃,跳下了那万丈深渊。
只见夏燚的身影如同一只矫健的飞燕,在陡峭的崖壁间辗转腾挪。
随着他渐渐深入崖下,那股冰寒刺骨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奔腾的水流之声传入他的耳中。
夏燚的眼睛顿时一亮,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想要继续往下探寻。
可是,此时绳索却已经到了尽头,他顺着绳索往上看了看,那绳索的尽头隐没在黑暗之中。
他又看了看脚下黑洞洞的深渊,夏燚咬了咬牙,心中一横,干脆解开拴在身上的绳子。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深渊下缓缓探寻而去。
在那峡谷的幽深处,冰凌挂满了岩洞,一名男子瘫坐在洞口,宛如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他缓缓伸手,抓起一把雪,送入口中,冰冷的雪水滋润着他那苍白干裂的嘴唇。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艰难。
此人正是君安,已经在雪崩中失踪八日之久。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身旁那两个早已死去多时的死士,眼中满是绝望。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颌下和唇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双腿亦遭受骨折之痛,多日来未曾进食,仅靠着积雪勉强补充水分,撑过这么漫长的日子。
然而,他也清楚,自己可能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死亡的阴影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君安一如既往的沉静,但心中却满是不甘。回首自己的一生,竟是一片荒芜,他似乎从未真正得到过什么,反而一直在失去。
母后那本应温暖的母爱,太后那殷切的期望,还有光明与她……
这一切都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在他的生命中匆匆而过,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副金丝眼镜,那眼镜在这冰寒的环境中依然完好无损,散发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将它戴到眼睛上,只能任由它静静地躺在手中,如同他那即将消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