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载之前,郭嘉曾跟陶商提起过要长月俸的事情,但却被陶商当成了开玩笑,没太往心里去。
虽然后来郭嘉也没在提,但陶商当时却觉得非常奇怪。
因为陶商给郭嘉的月俸不少,且平日里还颇多恩赏,对这位干哥哥,陶商跟他玩闹归玩闹,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薄待过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照顾。
毕竟是拿短弩劫持来的谋主,也不能太委屈人家。
但是陶商虽然给的待遇优厚,但郭嘉的钱还是如同流水一样的消失无踪,就好似吃钱一样的速度。
姓郭的在金陵城和彭城的府宅,都是陶商当年从府库出资为他置办的,一个子不用他自己掏,而且还给他置办了田产,让他安家落户,按道理郭嘉的日子过得应该是不错。
可谁也不知道郭嘉这败家玩意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诺大的宅院里只住着他和一个从老家召来的老仆,还有后老陶商为他安排的妻室,后来又生了儿子……就这么几口,其余的下人一个没有,日常开销可谓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姓郭的钱还是入不敷出,总是东家借西家凑的过日子,在陶商手下的诸臣中,他的待遇可以说是最好的一位,但日子却过得最惨烈,没有之一。
他就差没领着妻儿到门口要饭了。
起初陶商还以为郭嘉是因为吃丹药或是沉迷酒色的开销太多,但张机和华佗为郭嘉查出了隐疾之后,让他戒酒戒色,保养身体,并禁止他再乱服丹。
从那以后,郭嘉身后的小酒葫芦里,装的便改成水了。可即使如此,他的日子依旧是没有起色。可见导致其贫穷的原因并非如此。
最终,事情还是让校事府的副主事,给郭嘉当了多年副手和刺客的尤驴子给查出来了。
郭嘉的钱,除去给妻儿和家中的日常基本用度之外,大部分都派人送回了老家颍川阳翟的一间私学。
当时的学堂分为官学和私学,当时读书可不是后世那样,普及到了家家户户,人人都行,能有资格上学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底层百姓,终其一生,大字都是不识几个。
而能上学堂的人,这中间能上官学的,又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他们一般都是要有好出身好家室,且钱财也一定要够支撑,而且大部分都是宗师正支,非旁支子弟。
例如荀彧,荀攸、荀谌、郭图等人。
其余旁氏的那些子弟,亦或是落败的寒门子,也就只有上私学的份了。
颍川的首府阳翟,身为夏启会诸侯的发源地,历来便是黄河流域中的一块重要的文化中心,这里的私学遍地,到处都有浓重的学习氛围和书香之气,也因此培养出了许多的英才。
而其中,又以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郭图,荀谌等人为最。
不过他们虽然都是颍川学子,但年轻时各自所待的学堂却不一样,后来相时不过是因彼此慕名而已,其中郭嘉和戏志才乃是真正的同窗挚友。
其余的荀彧,荀攸,郭图等人都属于隔壁班的。
但自打黄巾起义之后,天下大乱,各地纷乱,战火连绵,许多人为了生计背井离乡,亦或是参军打仗,平日里的军贡税赋都入不敷出,哪里还有心情去再读学堂?
如此一来,官学倒是还好,大部分的私学便纷纷倒了,关门大吉,而教书的儒们亦是潜身缩首,惶惶不可终日。从官学和私学走出去的人,也都借着天时,投身于各方大佬,以求扬名。
但对于自己曾经念过的私学,郭嘉和别人不一样,他虽然已经出师,但还是对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地方,教育过自己的地方抱有别样的感情,因此即使不在家乡,为了能让私学继续存在,他则是不定期的向私学送财物,即使是自己的生活因此而受到影响,也在所不惜。
旧时的私学书堂,对于郭嘉来说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个私塾那么简单,它承载的或许是一份希望,也是一份情怀,这家私学对于他来说,或许还是心中的至宝。
人,只要有了信念,其力量便可胜于一切。
陶商从尤驴子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多说,毕竟是郭嘉的私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去干涉。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自知道这件事后起,尽量多想些理由,多给郭嘉一些恩赏。
人,不知道善意不一定就不能为善。
善不是一种学问,而是一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