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他想,如果身体里有那样一个开关就好了,拨动一下,情绪的暗河就能击穿岩层,冲上地表,然后......或放肆奔腾,或安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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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没有。
思念和悔恨巨岩般重重压在心头。
他深深呼出口气,转了转头颈,缓缓解开一粒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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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忽变,熟悉的旋律响起,裘力卷袖口的手一顿,是《梦中的额吉》......
他眯起眼望向舞台,心里倒也没有多大波澜。
余光里,邱朗朗猛然转向他。
裘力偏头,男孩脸上先是一瞬即逝的惊慌继而转为某种像是担忧的表情。裘力冲他抬了抬眉,邱朗朗抿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裘力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他慢慢向上卷折好两只袖口,扭头看回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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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喧闹的人群,随着忧伤的马头琴旋律,渐渐安静下来。
十多年前,他刚刚来到裘家时,曾在无数个黑夜里用家乡话哼唱过这首歌,是从什么时候不再唱的呢?
那个久违的身影再一次闯入脑海。
永远在浅笑的眼睛、柔软垂在额前的黑发、一下下轻拍在腰侧的温热掌心......
在他难过的时候,山哥永远都在,无声地安抚、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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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轰然爆响,裘力回过神。
舞台上,歌手和马头琴乐师没有理会人们要求加场的欢呼,鞠躬后走下台。
毫无过渡地,四个手持小盅、头顶瓷碗的姑娘伴着配乐跳上舞台,瓷碗叮当碰撞,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转瞬就忘记了那个刚刚被深情打动过的自己,随着女孩们高难度的抖肩下腰的动作,很配合地模仿、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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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朗朗假意巡视,始终留意着裘力的反应。
随着舞蹈演员们取下头顶上的瓷碗,将里面的清水泼向舞场,人群疯魔了,尖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