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的身世吧。”
杜鹃一听,不禁噗嗤一笑道:“奴家的身世有何可言,从君奚国而来,飘泊于此。”
她转轴拨弦三两声,清了清嗓子开腔唱:
“奴家本是金陵女,家在棠梨巷中住;
十六嫁作农人妇,相濡以沫诚相护;
十八生子邀初度,阿妹赠金贺添户;
六年琐事六年故,忠臣将帅被冤诛;
国破家亡双泪溯,四处漂流任人逐;
但愿官人夜留宿,五两一晚春宵渡。”
如此淫词艳曲之下,竟同是天涯沦落人,林靖玗注意到船夫多次朝船内偷看,眼神中带着担忧与辛酸,看样子,应该是这名伎子的丈夫。
丈夫守船,妻子接客,究竟是怎样的困顿,才会让一对夫妻出此下策。
“阿娘,靖琼睡不着...”一名年幼的稚子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库房里面走了出来。
坐在船头的船夫一听到稚子的声音,连忙摸爬滚打地跑了进来,以五体投地的跪姿朝向林靖玗和祁谓风:“请官人恕罪,这是小人的孩儿,无意叨扰了官人的雅兴,稍后让小娘子好生伺候诸位。”
他们好不容易拉到了两名出手阔绰的贵客,若是惹得贵客生气了,一家子人又得饿肚子了,他们夫妻俩饿着倒无事,关键别饿到小郎君了才好。
林靖玗哪里听得到船夫和杜鹃的哀求,眼眶中含着泪水望着“死而复生”的林靖琼,却不敢直接与阿弟相认。
林靖琼也注意到了林靖玗在看他,便慢慢走到林靖玗跟前,歪着小脑袋,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说:“这位哥哥与靖琼的阿兄有些相似。”
杜鹃猛地抬起头,慌乱地捂住林靖琼的嘴巴,随后不断致歉:“童言无忌,还望官人海涵。”
“无碍,本王瞧着这孩子生性可爱,甚是喜欢,姑娘不必紧张。”坐在一旁的祁谓风发话了,看样子,他也认出林靖琼来了。
船夫与杜鹃听到祁谓风自称本王,不禁脸色大变。
林靖玗走到二人跟前,双双扶起二人说:“我曾是林家军人,如今在尹祁国当差,若是两位信得过我,我愿意为两位安排住房,结束画舫漂泊的日子。”
船夫与杜鹃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船夫扑向了祁谓风,杜鹃则操起桌上的琵琶朝林靖玗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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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没有你这样的软骨头!”
船夫义愤填膺,杜鹃性情刚烈,但两人却终归是普通人,哪有林靖玗反应快。
他一把夺过琵琶敲晕了船夫,随后又将杜鹃的头按在了桌子上,噤声言:“岸边全是城役,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不怕引来城役,使得林靖琼的身份暴露?”
杜鹃一听到“林靖琼”三字,浑身一僵,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