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听见二人谈论朝政,想想以自己的官职实在插不上什么话,便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二人将话题落在粮食上,本来想说两句,最后又和着酒咽回了肚子里,乍一听见李凌峰提起自己,不由得怔了怔。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涩,“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李凌峰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反而朝秦肃举了举酒杯,随意笑了笑,感慨道,“虽说粮食是民生根本,但今日与秦大人相识,却也知大人是德才兼备之人,只做个小小的义仓总管属实是有些屈才了。”
三人方才还在谈论北境缺粮一事,李凌峰却突然话锋一转,借着粮食的由头说出了这番言论,让本有些微醺的孟宪忍不住抬起头诧异的朝李凌峰看了过去。
秦肃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与孟宪视线交汇片刻,这下算是明白过来李凌峰今日出现在这里,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凌峰慢条斯理的吃着菜,到这一步,他基本已经确定钱义山倒卖粮食的事作为总管的秦肃多多少少是知情的,只是可能自己没有参与罢了。
徐秋调查过秦肃这个人,秦家本是商户出身,秦肃的父亲是靠着他祖父捐出来的九品芝麻官,这一代出了秦肃这一个有些本事的,走到六品义仓总管也算是祖坟冒了青烟,只是士农工商,如此出身在朝中自然是没有什么根基的,有何况秦家从商,也非巨富,想花银子打点关系,可这京里从来不缺有银子的人。
可想而知,他在此中必定是那种郁郁不得志的角色,再加上钱义山能攀上曹家这样的大腿,只怕平日里也没少给秦肃这个总管难堪。
当然这一开始只是李凌峰的猜测,但看到刚才他说出那番话时秦肃脸色的变化,他确信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秦肃不知李凌峰心中所想,却也能察觉到他话里的试探之意,一时间忍不住皱眉,抱拳道,“大人此话怎讲?”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李凌峰说完这话,也不看两人的反应,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看了秦肃一眼,自顾自道,“我听闻义仓的钱副管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秦大人虽是总管,却也处处受他掣肘……”
这下,秦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知这钱义山何处得罪了李凌峰,竟然让他绕了这么一大兜圈子找到自己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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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宪显然也没想到,李凌峰通过他结识秦肃,是为了钱义山,一时间也有些惊讶,但他却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李大人。”秦肃的酒意一瞬间醒了大半,他沉默了片刻,心中虽然不满李凌峰私下调查自己,却也无可奈何,他虽憨直,可也不想被别人当枪使。
“我与钱副管是同僚,平日里处事有些摩擦也正常,实在谈不上掣肘……”
“秦大人不必与我解释与同僚平日里相处得如何,也无需急着撇清关系。”
李凌峰打断了他,他不想听这样的场面话,扯了扯嘴角后开口道:“秦大人会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纸放在桌上。
秦肃不以为然,见状笑了笑,只是将纸张拿起来随意瞟了一眼,下一秒瞳孔忍不住紧缩起来,脸上的笑意便再也维持不住。
那张信纸上三三两两写了几个名字,不全是钱义山手底下的人,有一个他见过,是曹府的管事,还有两个,是粮庄的老板……
信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看着好友神色巨变,脸色也沉了下来,一旁的孟宪好奇不已,却见李凌峰放下手中的碗筷,施施然站了起来,“秦大人好好想想吧,今日多谢孟兄盛情款待,只是家中还有事,不便久留,就先回去了。”
“无妨无妨。”孟宪见秦肃依旧一言不发,虽明白李凌峰这不过是托词,却也不好挽留,只能顺水推舟起身送客。
穿上徐秋递过来的披风,李凌峰拒绝了孟宪亲自送他,带着徐秋跟在刘伯身后出了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