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手中的茶杯突然就爆裂开,双手紧接着就攥住了王悦的双臂,“阿悦,你确定是羌人,不是胡人。是勿使东行,不是助使东行?”
“伯父,你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一句话,我还能记错不成。勿使羌人东行,就这样,多余的一句没说,我问父亲羌人是谁,父亲也没说。”
“好孩子,伯父知道了,你去找他们四个吧?他们都在后面跟着卫夫人学书法哪?”
“四个?伯父又把谁家儿子拐带了?”
“是卫夫人的儿子,羲之的表弟李充。”
王悦起身直奔后院,王含这时才坐下来,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阿黑,阿龙(王导小名)的意思是?”王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敦点了点头,“也只有如此,只有此事,才不能写于书信,不能托付他人。”
王含的腿也是颤抖的,双手抓住石桌的边沿。
“这可是滔天大罪,万一完事以后,阿龙不认账,咱们兄弟岂不是成了千夫所指?”
“所以,阿龙把悦儿送了过来,既有送信,也有送质的意思。”
“阿龙为什么现在就要把羌人除掉?”
“不清楚,大概是和顾荣的丧事有关。”
“什么?顾荣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多久,刚刚定下了追封。”
“追封了个什么?”
“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这……已经是顶了天了,看来阿龙是要用这个来拉拢江南士人。”
“没办法,听说了吗?刘隗、刁协最近越来越受王爷信赖了。”
“正说哪,我这次来,就是刘隗那个孙子把我给告了,王爷派些差人来,查我的账,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躲你这里躲几天清净。”
“你啊,叫我怎么说你哪。我一个做兄弟的,又不好太说什么。我这里都堆着一堆告你的状子了,你能不能给我,给阿龙省省心,不求有功,别给捅娄子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也想给大家多捞一点。”
“行了,你回……等等。”
“怎么了?”
“你刚才说,王爷派差人来查你,人在哪里?”
“当然是在庐江……”
“说真话,不然,我就不救你了。”
“在我马车里绑着,他真的查到很多,足够杀我好几次了。”
“你呀,哎,叫我怎么说你。”
“阿黑,你就可劲的骂,不要当我是你大哥。我也知道自己该骂,可就是这手控制不住。”
“等等,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差人而已,你之前又不是没处理过,不是都丢庐江里喂鱼了吗?单单把这一个绑来?”
“这个杀不得,是老熟人周伯仁。”
“谁?”
“周顗周伯仁。”
“太好了,我正发愁哪,大哥,你立大功了。行,你的事情我给你摆平,你把周顗停后院去,带着你的那些奴才,这几天给我规规矩矩的在府里待着,不许出府门一步。”
“哎,我就知道阿黑疼我。”
“滚滚滚。”
王敦打发了大哥王含,就来后院见到了周顗,王敦亲自上去把人放开,把黑眼罩摘下来。
刚拿出周顗口中的那团东西,周顗的大嗓门就骂上了,
“小毛贼,居然给截你家周老爷,不知道你……”
“伯仁兄,伯仁兄。你安全了。”
“处仲?是你吗?处仲。我怎么会在这里?”
“额~,这事不便说,总之,你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洗漱干净,就赶紧回建邺去吧。”
“处仲,你我多年兄弟,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我还要赶去查处弘的案子,处弘的事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伯仁兄,你知道是谁绑架的你吗?”
“没看到,我正在整理诉状哪,就被人一棍子敲晕,醒来就到你这里了。”
“你还不知道吧?王爷派你到庐江,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用意是,让你沿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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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而上?干什么?去西边喝酒吗?我可是听说了那里有不少好酒。”
“都是兄弟,也就不和你绕弯了,荆州刺史。”
“啊?不对啊?荆州刺史不是平子吗?又派我去干什么?莫非平子也和山季伦一样病逝了?”
“不是,但更糟糕。我的线人向我报告,平子和湘州流寇杜弢,有个大计划。”
“还大计划?什么计划?”
“杜弢假意归顺,这样荆州、湘州就再无战事,王爷必定会奖赏他们,他们就乘机带精兵入建邺,然后……你懂的。”
“啊?当真有此事?你的线人可靠吗?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靠,就是王澄手下的王机,他不齿于王澄的所作所为,才向我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