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懐硬是按住了他,让傅砚清诚惶诚恐把下首挨在了位置上。

“傅师莫急,本殿近日自发看了些书,书上说,‘疾学在于尊师’。礼数不可废,等全了师礼,本殿才真正算是您的学生,才可受用您教授的知识。”

听着裴懐嘴里一口一个‘礼数’,一口一个‘师礼’,又听到那一句‘疾学在于尊师’,傅砚清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这,此句出自《吕氏春秋劝学》,殿下,你……”

裴懐笑了笑。

“傅师见笑了,本殿从前在广灵寺时,只顾着跟母妃一起侍奉佛祖。才疏学浅的,也就这几日回了宫,才堪堪找来了一些书,认得几个字。”

傅砚清心有疑惑,问道:

“殿下,竟……”

他想说,难道殿下不识字吗?

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问很不妥帖,于是又把话噎了回去。

裴懐无所谓地为他解惑,说:

“小时候,本殿就去了寺中,常常是母妃在一旁诵经祈福,本殿则从旁协助。母妃她……不怎么让本殿读书的,她一心皈依佛门,存了叫本殿也断念的心思,许是怕本殿还想着宫里一些琐碎事吧。”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叫傅砚清忍不住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只见傅砚清摸了摸长须,叹息一声,说:

“书上有言,名利荣华皆如浮云,锦妃娘娘也是用心良苦,想要殿下专心为国祈福。只是世事多变,谁都未曾想殿下有朝一日还得回宫来,这么多年,辛苦殿下了。”

傅砚清想,这实在是太耽误了。

十余载啊,现在才要来补,必得付出比常人更加刻苦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行。

他看着裴懐那一双求知真挚的双眼,忽而想,若是此人与太子在同一起点上,想来定不会输。

此念头一闪而过,就连傅砚清也吓了一跳。

罢了罢了,未来如何,谁都未可知。

眼下他既作三皇子师,也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傅砚清正出神想着,裴懐说:

“傅师言重了,本殿怎样都不苦,眼下父皇肯指了您来教导本殿,本殿已心满意足,日后定勤能补拙,不叫傅师失望。”

傅砚清很是满意他的向学态度,坐在主位上乐呵呵道:

“殿下有此心,已不算辱没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