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学得有模有样,气息洪亮,一瞬间就让苏重朗心里豁然开朗。
想起父亲的愁眉苦脸和长姐的痛哭伤心,苏重朗心里好似燃起了一团火,他深呼吸好几次,捏了捏袖子。
他大拇指磋磨着袖口,直到感觉手心都微微发热,似要冒汗一般。
“阿鸢,你说,我去科考怎么样?”
阿鸢对今日苏家发生的一切不可能不知,眼下结合苏重朗的重重异样,脑筋一下子转过弯来。
苏重朗以为自己一个浪荡子,忽然大言不惭,阿鸢一个侍候的只怕不知如何回答,没想到阿鸢却在他身后重重感叹。
“好啊!只要少爷想去做,何时都不晚!”
苏重朗闻言,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 “你……不觉得我……”
阿鸢却开心地笑着说:
“少爷,倘若我能有命托生在富贵人家,一定发奋读书。
您知道吗,因为我家很穷,所以小时候我带着弟妹去做工赚生计时,每每路过学堂,听着里头朗朗读书声,别提多羡慕了。
不过我这样的命,只怕得下辈子投个好胎才有机会了。但少爷不同我,只要少爷愿意,阿鸢一定支持您!”
苏重朗头一次觉得心底暖暖的,这是除长姐外,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肯定的快乐。
少年拍了拍阿鸢的肩膀, “好!你快去帮我准备,我要在自己的庭院里辟出一间书房。自明日始,我将日日去教书先生那里报道,再不复昔日纨绔苏家子!”
“阿鸢遵命!”阿鸢咧出一口白牙,眉眼弯弯。
*
裴文月一路上思绪一直恍惚,要不是卿卿携着回宫,只怕今日会误了回去的时辰。
所幸,今日还是在宫门即将下钥时回来了。
从影嬷嬷等了裴文月几乎快一日,今早发现公主和贴身宫女不见,她急得差点要哭着跑去禀报承帝。
但兹事体大,她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一直知轻重,等冷静下来,一摸发现自己藏银两的荷包空了一些,就不慌了,只是下令紧闭公主殿的大门,一个人忧愁地坐在裴文月的床榻前,默默拿针线做活。
眼下冬日来袭,裴文月自小体弱多病,又是个不大得承帝上心的公主,若非从影嬷嬷熬上自己的岁月,多年来悉心照顾,只怕裴文月和那些早夭的皇子公主一般,待时间长了,都会被遗忘。
从影嬷嬷是裴文月母妃的陪嫁,忠心耿耿,后来裴文月的母妃不在宫中,她的这份心意就自然而然转到了幼小的裴文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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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从影,裴文月平安长成。
从影嬷嬷回想往事,一时泪眼婆娑,人老了,又被几点泪光迷了眼,一不留神就被针扎到了指尖。
“嬷嬷,您没事吧?”
裴文月刚悄悄回来,就见到从影受伤,连忙提着繁琐的衣裙来到她身边。
褪去面纱,裴文月一张似水芙蓉般的动人面容浮现,惹人涟漪。
从影嬷嬷还在发愣,指尖上一抹血珠已被裴文月着急地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