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体统——
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余凉伸手层层揭开风止夜的血色外衫,但衣服与伤口相粘连,就这样生扯定会将伤口再次撕裂流血。
可惜这里又没有生理盐水用来浸湿衣衫,外头的雨水含有细菌用了更易引发感染。
想了想,余凉取出配剑,先将周遭的衣布裁开,再单独细致地一点点撕开伤口处的碎布。
她这样只能尽量减少撕裂程度了,不过一番操作下来,仍是无法避免地让伤口渗出了血来。
想是钻心疼痛刺激到了风止夜,他双眸猛然睁开,直直对上余凉惊愕的眼神。
她眸中烛火闪烁,此刻右手举着利剑,左手放在他的胸上,像是雨夜屠夫,诡异,又不安好心。
怎么是她?!
风止夜只来得及闪过一念,便被余凉剑柄捶头,重重地砸晕了过去。
小主,
吓死人了!
互被吓到的两人,余凉以身体健康的优势,保全了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生命。
要知道,但凡他现在能活蹦乱跳,他一个掌风就能把她送走。
那一刻,她几乎是求生本能一般才使力将他砸晕。
应该不会把人砸傻吧?
她看看剑柄,没砸出血来,应该没有大问题。她的内力可以扶伤,可治不了傻子。
稍稳住情绪,她继续给他敷上金疮药,眼见伤口止住了血,一颗心才总算安了下来。
大雨仍下不停,大概已经将她一路走来的踪迹冲刷了干净,此处隐蔽,临枫弟子一行人应是很难找来。
但过了今夜,待日出天晴就都不好说了。
她必须想办法躲过众人,把风止夜转移出临枫地界才算彻底安全。
如此想着竟是难眠,余凉闭目冥思,就与雨声作伴熬过了长夜。
……
天光乍亮,光线从狭窄的洞口透进,洞内一切均看得真切了。
空气中含着雨后湿泥嫩叶的馨香,洞外时不时传来几声燕鸟鸣啼,本该美妙的清晨,余凉却在浑身酸痛中睁开了眼睛。
余凉低头朝躺于身旁的风止夜看去,染尽鲜血的衣衫已被她割得七零八落,此刻他上身半露,胸口处殷红的伤口将肌肤衬得瓷白。
太不礼貌了,她怎么可以让病人受了一夜的凉。
余凉懊恼,摸了摸身上的外衫,发现干得差不多了,便将外衣脱下给风止夜添盖了上去。
她起身走到洞口,想来雨是刚停了不到一个时辰,溪径还十分泥泞,树叶受风摇晃坠落下不少水珠,滴溅在涧溪之上,漾起朵朵涟漪。
晨光熹微并不刺眼,但风止夜仍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到了环境微明,自来警惕的他顿时从浑噩中挣脱醒来。
入眼景象有种难言的静谧,曦光倾泻于伫立洞口的女子身上,使得鹅黄衫衣泛起一层若有似无的微光,她侧脸柔莹清丽,风止夜觉得有几分眼熟。
余凉正思忖着她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把风止夜带离出谷,回首间,却撞入了风止夜的视线,四目相对。
她警铃大作,面上却装得波澜不惊。
“醒了?”她问。
“是你。”
风止夜念道。
她转过身的一刻,他的意识便已全然清醒,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身负重伤,不宜运功,还是先辨明此刻境况方为上计。
“感觉如何?”余凉眼中的关切半真半假。
风止夜缄默不答,眉端微微皱起,神色怔疑,身子却半撑了起来,他苍白薄唇轻喘着气,一副警觉模样。
余凉瞥了眼他:“你担心什么?若没有我,你能看到今天的朝日?”
“你有何目的?”风止夜问道。
“我要你活下去。”余凉坦然道。
这话不假。
但无人相信,风止夜露出了如余凉所料的怀疑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