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族与中原民族的生活习俗大不相同,农耕民族一直以来都是落地生根,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村,而游牧民族则是居无定所,走南闯北,但目的是一样,大家都是为了生计。而买卖也是生计,只是买卖讲究的就是流通,因此游牧民族的习俗与商人的特质非常吻合。而且,游牧民族中有很多部落自顾就热衷于行商。”
许敬宗道:“正是因为如此,那些胡人永远都是蛮夷,不可教化。依老夫看来,想要教化那些胡人,首先就得改变他们那种粗鲁的习俗,你看居住在中原的胡人,跟草原上的胡人可是大不相同,就是因为他们学习了我们中原的文化。”
韩艺笑道:“许侍中,你是在搞笑么?你连胡汉都分不清楚,嚷嚷什么啊!”
许敬宗恼羞成怒道:“你说老夫连胡汉都分不清?”
“难道不是么?”韩艺哼道:“何谓胡?何谓汉?你让胡人梳发髻,穿长衫,你分得清他是胡是汉么?胡汉之分,须得因地而议,生活在草原上放马牧羊就是胡人,生活在中原耕地种桑的就是汉人,这习俗是能改的吗?要改,行啊,你去让胡人在草原上种出粮食来。”
许敬宗争辩道:“你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老夫说得是礼仪人伦,放马牧羊与耕地织布没有区别,我们在西北也可以推行士牧工商,你说得那些并不是以商为先的理由。”
韩艺笑道:“我方才就说了,我那是顺势而为,不是我要强行要以商为先,是西北地区的百姓本就崇尚行商。你要以士为先,那你说该如何让那些胡人接受你的这个理念。你别以为人家都是傻子,玩笔墨,玩诗词,胡人能是汉人的对手么?而士子最终的出路是仕途,如果遵从士农工商的话,那胡人很自然会降为二等百姓,与部曲无异,因为他们很难考上仕途,永远无法登上仕途之路,你认为那些胡人会答应吗?而且,这与先帝独爱之如一的思想可是背道而驰的。”
许敬宗哼道:“既然我大唐统治了那里,那里百姓便是我大唐的子民,那当然得按我大唐的制度来定。”
韩艺笑道:“许侍中,我如今才发现,原来一向求贤若渴的太宗圣上,竟然遗漏了你这一位经天纬地的人才,当初商量如何统治东突厥旧地时,你就应该出声,告诉先帝,你有办法推行我中原的礼仪人伦,我中原的文明文化,我中原的人文制度,干嘛费神册封可汗,直接派许侍中你去管理不就得了。”
说着,他向李治一拱手,道:“陛下,臣无能,你还是让许侍中去办这事吧,我坚信许侍中能够让草原上的百姓接受士牧工商的制度和我中原的礼仪人伦。”
李治沉眉道:“这国家大事岂非儿戏,你身为朝廷重臣,怎能意气用事。”
他当然知道这事不简单,要是如许敬宗说得那么简单,那李世民早就这么干了,这都护府可是起源于汉,可才维持多久,就被胡人给推翻了,因此李世民才本着以德服人的思想去统治少数民族,只要你们别给我惹事就行了。
韩艺垂首道:“臣有罪。”
此时李义府也已经看完,然后双手送给李绩,这便又向李治道:“陛下,这胡人本就不知这礼仪人伦,是以商为先,还是以士为先,臣以为倒不是很重要,可是韩侍郎提出的这税法,臣倒是以为不妥,税收乃国之大事,理应由朝廷来决定,怎么能让那些酋长来定税?而且这种交税,仅限于地方上与百姓的关系,对于国家财政毫无益处。”
韩艺笑道:“李中书此言差矣,如今户部每年都得给各个都护府拨钱,如果采取这一套税法的话,至少可以减少国库的压力,怎能说是毫无压力啊!”
李义府道:“如今我大唐才刚刚征服西北地区,暂不收税只是权宜之计,将来还是会征税的,可若采纳韩侍郎的税法,将来可就不好变动了。”
韩艺呵呵道:“李中书,西北的确才刚刚征服,可是东突厥旧地呢?可有不少年了吧,而一直也不设常赋,朝廷也一直满足于征收纳贡。为什么李中书不建议陛下在东突厥旧地征收常赋,我这税法虽不如中原税法带来的效益大,但至少也是明文规定,是以常赋,比起羁縻制度,是一种进步,并且还深得西北各部落的推崇,为什么明显的进步,落到李中书嘴里,就变成了毫无益处,我真是费解。如果李中书能够想办法在东突厥旧地征收常赋,并且不引起纷争的话,我就收回我的话,并且向李中书赔礼道歉,如果李中书能够我这位学生,我愿意拜你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