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朝,曲阜。
曲阜城内,百姓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有部分曾经是孔府家丁、佃户的人,面色愤懑地望着从嘉靖朝来的将士,若是目光能杀人,他们现在已经将将士们杀了千次万次。
对于这些人,属于天生的软骨头,自然也是明军将士们的重点打击对象。
家丁可以理解,孔家倒了他们没办法继续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但一些佃农的反应,却让大明将士们很费解。
那群狗腿子仇视明军,倒也有迹可循;佃农被孔家剥削,竟然也有人仇视明军。
只能说这可真是真是贱骨头啊!
对于贱骨头,明军重拳出击。
不服气是吧?那就不分你地了,去和主子们享受一样待遇吧。
将孔氏连根铲除之后,在随军文臣的商议之下,已经将孔家所持有的所有土地尽数整合,约半数分给了本地的佃农,而另半数则是由崇祯朝的军队接管,原地屯起军田。
而来自嘉靖朝的军队,已经在此地停留月余的时间,在此期间一切供给不愁,甚至于前些时日连崇祯皇帝都从北京城赶了过来,同嘉靖朝的这些军队汇合。
“拜见陛下,臣等恭问陛下圣安!”
以郭勋、俞大猷为主的嘉靖朝众将,齐齐朝着一袭青衫道袍的朱厚熜行礼。
而朱厚熜见状,也微微颔首,接着便道:“朕安。”
伴随着朱厚熜的这一声朕安后,诸将纷纷平身,而朱厚熜的目光,也看向了不远处正带着笑容、面露几缕讨好神色的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检见此情况,立马迎了上来,对着朱厚熜拱了拱手,笑道:“后辈子孙朱由检,拜见高爷爷,高爷爷舟车劳顿,辛苦了,还请移步,朕在殿内已备好菜肴。”
朱厚熜点了点头,接着便随着朱由检,进了原孔家的正厅。
厅内各种各样的美食当真是让朱厚熜感到眼花缭乱,一排美女宫娥站在左右,这般莺莺燕燕在见了朱厚熜与朱由检后,也是软言细语地行礼:“妾身拜见陛下。”
朱由检一副唯朱厚熜马首是瞻的样子,而朱厚熜也点了点头,衣袖一甩,平淡道:“平身吧。”
说罢,朱厚熜便毫不客气地坐进了主座。
刚一入座,朱厚熜便毫不客气地笑问道:“由检,朕听闻你向来勤勉,勤于政事,拒绝铺张浪费,主张节俭……今日为何如此奢华,美食无数、佳人相伴?”
听到朱厚熜的话语,朱由检有些尴尬。
如果换一个人询问,就算是自家兄长天启帝朱由校甚至于父亲泰昌帝朱常洛问这件事,朱由检也能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朕劳累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但面对朱厚熜,朱由检的底气弱了不少。
以前不享受,是因为没钱。
别说皇帝的内帑了,就连国库也没钱啊。因此朱由检只能勤勉、节俭。
当初的他认为,自己省下一两银子,平定叛乱、剿灭建奴就能多一把兵器;后来才知道,自己每省下一两银子,就有一个贪官能给自己贪污过去。
而现在,朱由检富得流油。
晋商通敌,已经被资产充公、全家斩首;贪官污吏,也是抄家灭族、无从活口。
南京城已经被围困,徐达直接留了两万兵,让李景隆围攻,紧接着他便亲率大军,往川蜀而去,给予张献忠迎头痛击。
南京城的勋贵再抄一抄,可以说,朱由检的资产已经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地步。
有钱了,还不让享受了是吧?
这几天,朱由检可以说是醉生梦死,他第一次享受到了皇帝应该享受的待遇,感觉自己前面十七年皇帝简直是白当了,被文臣们忽悠瘸了。
但面对朱厚熜的询问,朱由检也只能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朱由检傻笑的样子,朱厚熜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过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对这个话题进行深入责怪。
对于皇帝、官员是否有钱这件事,朱厚熜的看法是……你的统治倘若是蒸蒸日上,百姓跟着伱过好日子,那么你爱怎么享受怎么享受。
倘若你的统治江河日下,百姓天天跟着你喝西北风,那就算是你天天吃馊饭、剩饭甚至于饿肚子,那你也不是个好皇帝。
而对于朱由检,便是生动的例子。
觉醒之后的朱由检,虽然能力有限,但起码现在的百姓过得比之前要好上一些,因此‘接着奏乐,接着舞’倒也没什么。
倘若朱由检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无论他干了啥,他都是个无道昏君。
不多时,歌舞奏乐,一片莺莺燕燕之中,朱厚熜倒是难得享受了一次口腹。
“高爷爷,对于成祖那件事……”
酒过三巡,朱由检忽然忐忑不安的开口,正准备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朱厚熜以一种‘怪罪’的眼神看向朱由检:“这件事儿都过去了,汝说这个作甚?”
听到朱厚熜这么说,朱由检有些感觉不可思议,大为感动。
还是高爷爷对朕好啊!
等朕回去之后,一定要给高爷爷改个庙号!
改成什么呢?
圣祖,必须要当圣祖!
其他朝代的圣祖,都是追封的祖宗,比如唐朝便追封了老子为唐圣祖。
在历史上,只有一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是非追封者,而是实际拥有这个庙号的家伙,那便是著名的康麻子。
只能说在满清的这十二个酋长里,康麻子都属于那种极其不要脸的好面儿之辈。
而还不等朱由检神情激动,打算给朱厚熜一个大大的拥抱之时,却听到朱厚熜十分悠闲地开口说道:“还是直接说说补偿吧,你在消息里说过的补偿都有什么?相比于口头上的道歉,朕还是比较看重这个。”
别说那些虚的,赶紧来点实的!
这就是朱厚熜当前的想法。
而听到朱厚熜的话语之后,原本还算神情激动的朱由检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将方才改庙号的想法瞬间就一扫而空,接着便老老实实地说道:“晚辈尚有白银若干……”
还没等朱由检说完,朱厚熜便再度强势打断了朱由检:“谈钱伤感情,来点实在的。”
朱由检:……
听到朱厚熜这么说,他现在有些懵了。
不要钱?
那完蛋了,我崇祯皇帝朱由检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要别的朕也没有啊。
是这样的,朱由检虽然富得流油,但除了钱只剩钱了。
粮食什么的,朱由检本来还想着下次群会议向其他群成员买点呢。
虽然赢了,但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粮食真不够吃。
思来想去,朱由检也实在没有想到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朱厚熜赔礼,只能开口道:“高爷爷,朕这边的工厂尚未开工,若是开工,第一时间给您供给过冬的冬衣,除此之外,等朕打下了盘踞在台湾、澳门的红夷,将他们统统打包送给您。”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只要借几人便可。”朱厚熜笑道。
听到这句话,朱由检倒是极为欣喜,不由大手一挥,对着朱厚熜道:“请高爷爷明示,若是我崇祯朝之人,您只需要说个名字,我朝锦衣卫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能将其找出来。”
“朕只要三人,郑芝龙之子郑森,与崇祯十七年进士陈鼎及其子陈永华。”朱厚熜道。
前者,毋庸置疑。
乃誉满天下的名将名臣,打败了荷兰人,收服了台湾的郑成功。
之所以被叫做郑成功,是因为南明的隆武帝赐予郑森国姓朱,赐名成功,后来又被封为延平王。
而郑成功也立下了规矩,后代子孙必须要姓朱。
按道理说,郑成功其实应该被叫做朱成功,再不济也应该是本名郑森,而之所以会以郑成功的名头流传下来,是因为满清为了彰显自己‘正统’的身份,拒不承认南明政权。
因此,被赐姓的郑成功在后世的史书上,便只能以这种形式出现。
而后者父子,则是虚构中比较有名的陈近南原型。
陈鼎在清军破城之时自杀殉国,而其子陈永华则是继续扛起抗清大旗,在台湾广施教化,加强台湾的教育工作,同时定策。
都是实打实的人才,是自己舰队蓝图里,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
而听到朱厚熜的话语,朱由检一时之间为之一愣。
朱厚熜说的这几个人,在朱由检这边根本排不上号,甚至可以说是无名小卒。
也就郑森的父亲郑芝龙值得朱由检在意一番。
毕竟郑芝龙乃是顶级海盗,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成为大航海时代东亚赛场上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
只不过在重视陆地的东方政权之中,这个近乎拥有了巅峰大明海军三分之一的强大海盗,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暴发户而已,而郑芝龙也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摆脱自己海盗的身份,积极融入明朝朝廷。
因此,一拍即合,崇祯元年时,郑芝龙便归顺了明廷,拥有了明廷任命的官身,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
官不大,但有这个官身便足以让郑芝龙做很多事情了,一时之间在南洋纵横,舰队多达七百多艘,真可谓是海上霸主。
有了正经官身之后,郑芝龙便想要更进一步,因此让自己的儿子郑森去了南京国子监学习,拜了当时名满天下的大儒钱谦益为师。
嗯,就是那个水太凉。
只能说,钱谦益又要被拉出来鞭尸一番了。
老婆、好友、徒弟都不肯投降,而他本人却最后剃发易服降了清。
至于陈鼎父子……
在崇祯皇帝这边是真的查无此人。
崇祯十七年的进士?不好意思,崇祯十七年的科举都还没考呢,朱由检怎么知道陈鼎是谁啊!
不过没关系,朱厚熜也给了信号。
毕竟父亲叫陈鼎,儿子叫陈永华的同名同姓之人太少,很容易就能找出来,特别还是有才华能够当上进士的。
同时,朱由检也明白,朱厚熜提出的这几个人,在历史上绝对是鼎鼎有名的大才,按理说自己不应该放给朱厚熜才是。
但是……
朱由检也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朱厚熜,自己早就亡国了,人才在崇祯朝,搁自己手里攥着只会浪费,倒不如让人才们追随雄才武略的先祖们,让他们在更加光明的世界发挥出更加璀璨、耀眼的作用!
这,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而不是待在崇祯朝,发烂、发臭。
于是,朱由检果断出击,对着王承恩吩咐道:“王承恩,你去查一下郑森、陈鼎及陈鼎子陈永华的消息。”
“陛下,郑森此刻正在琅琊港口,等候陛下的召见。”
听到朱由检的话语之后,王承恩想了想后,当即禀报道:“至于陈鼎父子,奴婢这便差人去查。”
“郑森在琅琊港?”
朱由检有些诧异:“还在等朕的召见,他来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