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贺抽出一根细烟,各种颜色的杂牌子,密密麻麻地挤在那个褪色的旧烟盒上,还是那么拮据。
那是一根娇子,市面上也就7块一盒,而且还是没被吸完的那种,大概是被吸了一半就掐灭了,更恶心的可能是,别人抽一半不要了,被这老头从垃圾桶之类的地方捡到,拿回来美滋滋地接着抽……
他把这根娇子递向鸣神我渡,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瞬间被这家伙破坏殆尽。
“不抽,我说过,肺会烂掉。”
实际上鸣神我渡很不想搭理他,甚至觉得恶心,这种“二手烟”,别人抽一半你抽一半,如果此前抽的是爱抠鼻屎的中年油腻大叔,口水拉丝附带口臭毒气,这时候你来上一口,间接接吻,堪比在别人拉屎时闻屁屁。
但无可否认,这家伙并不只是单纯的神经病,这场大爆炸,连木头都烧成了渣,中心点的温度超过几千度,就算是神社横梁都被烧成了筷子。
古贺此刻出现在此,证明他离这里根本不远,这种距离下能在这场大爆炸中坚持,像现在这样,衣冠楚楚人摸狗样地出现在破衣烂衫衣不蔽体的鸣神我渡面前,要么是超人,要么是钢铁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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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叫你吸啦,别自作多情!你以为我是那种缺德的人吗?我从来不会叫年轻人吸烟!”
“我是问你有打火机吗?”
鸣神我渡很想骂他神经,却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和他激情对喷,探讨祖安。
古贺“切”了一声,看鸣神我渡那满脸黑线的表情就知道,从他这里点烟不现实。
于是他转而找到了一根还冒着绿火的枝丫,心满意足……
谁承想,绿火的温度之高,一下子,就把整根烟烧成了渣渣……
“啊啊啊啊鹅滴娇子!”
古贺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脸“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悲凉哀切。
悲伤了片刻,他也只能作罢,悻悻地把烟盒收回藏青色的中山装里。
“看看山脚吧,鸣神我渡,这座山崩塌了,因为你,整个鹿羽小镇都被淹没。”
“生活在这里的那些人,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种结局吧。”
“那又怎样……”鸣神我渡紧紧抓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时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肌肉痉挛,还是别的原因……
“一场天灾,一次人祸,就要死多少无辜的人,而你只不过是尽全力猎杀Forsaken,造成一点无辜的伤亡又怎样?你……”
“是这样想的吧。”
“就和俄式救援一样,为了铲除邪恶,就算把人质一起射成马蜂窝,又怎样呢?”
“但那样……”古贺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老旧的烟盒。
“太可悲了不是吗?”
“我不想听说教,没必要……”
鸣神我渡神情有些恍惚,摇摇晃晃地在大坑中摸索着,“还有另一块起源石板才对,电鳗去了哪里?”
他用残破的手翻找着,满身伤痕,像是刚刚从泥土里爬出的亡魂,背影孤凉。
他能做什么?他能去考虑什么,鸣神我渡,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怪物不是吗?每个人都说你是怪物,你本来就是这样啊……
他人死了就死了,一千个,一万个,反正你也要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死的,但绝不能……他回想起那一天,Lethe的力量淹没大地的那一天,被它所支配的恐惧。
绝不能让那样的灭世再次发生,Forsaken也好,圣纹者也好,这些早应该在6600万年前永远埋葬的东西,必须和他一起,一起毁灭才行。
古贺叹着气,“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打倒Forsaken,收集新的石板,再继续打倒Forsaken,这样不断循环,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你不是来杀我的,就滚吧……”鸣神我渡的语气很弱,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在污泥中找到了那张白皙的脸……
是夏繁,曾经像阳光一样照进他生活的女孩,也是……电鳗感染体……
她已经奄奄一息,白皙的皮肤冰冷,紧闭着眼……感染体化的身躯被烈焰灼伤得焦黑一片,剧烈的冲击将她大半的血肉组织轰得接近崩溃,漆黑的血不断从那副扭曲的身躯当中溢出。
夏繁背叛了他……和6600万年前的紫一样,为了活下去……
可恶……可恶!为什么每一个人,明明是这么腐朽浑浊的世界,却都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哪怕牺牲别的东西也无所谓……
可他呢?自己算是什么?祭品?
那些渴望活下去的人当然不会去想,被他们所牺牲,所抛弃的人,到底会因此怎样……啊,他们当然无所谓……
用自己的生,换别人的死,追逐希望,而将别人放逐到永恒的绝望……人类,本来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