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师兰过来,她也提不起精神,蔫巴巴地躺在床上。
一闭眼睛,不是血淋淋的地面,就是赵涵睁着眼睛失去呼吸的模样。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婶子。”师兰喊了一声,在旁边坐下。
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说不出什么“节哀顺变”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好在吴桐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这段时间来来往往探望她的人不知凡几,那些车轱辘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
“活着的人更重要......”、“节哀顺便......”“孩子在地下也不希望你这样......”
如此种种,她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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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她都懂,可脑子有它自己的想法。
如果人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内心,那还能叫人吗?
吴桐不知道。
“其实赵涵不是我第一个孩子。”她突然开口,安静的师兰让她产生了一种倾诉的欲望。
或许跟对方怀着孕也有一定关系。
她在师兰凸起的肚子上扫了一眼,眼底露出一丝悲伤。
“那时候打仗,我们也跟着到处跑,有一次暴雨紧急撤离,我忙着转移物资,当晚就提前发动,七个月的孩子,五官都能看得清。”
“生下来就没有呼吸。”
她和赵磊是互相看对眼的,孩子是两人革命爱情的结晶,带着满满的期许。
后来她连做了好久的噩梦,始终放不下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
直到赵磊从东北战场回来,带了一个小不点到家里。
霍骁像所有家长梦中的孩子一样,长得好看,还非常懂事贴心,管她叫妈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在被慢慢治愈。
那种来到新环境,忐忑不安中带着怯懦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瞬间就激起了她的母爱。
甚至于,她喜爱霍骁更甚于赵涵兄弟俩。
“生赵涵兄弟俩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后面隔了好几年才又怀上,我就做了个梦,梦到那个无缘的孩子又回来了,她在梦里说,妈妈,我来找你了,这次你要好好对我.......”
话音戛然而止,师兰抬眼望去,她已经失声流泪。
让一个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孩子,师兰摸了摸肚子,这种感受,光是想想都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