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见惯了人间疾苦,心境日渐开阔起来。一路上,风餐露宿,她也吃惯了粗粮,那些娇气的毛病也得到了很好的改善,身体反而愈发强健。
这日,两人途经信阳,林婠婠瞧见一个蓬头的男人跪在泥泞的路上哀求路过的行人救他幼弟一命。
她摸了摸小腹,略一迟疑,转头问徐聘,“大师兄,我们帮帮他吧。”
徐聘犹豫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林婠婠为了避免麻烦,这一路上一直以男装示人,脸上刻意涂抹了黑粉还粘上一小撮山羊胡须,哪怕是熟人仔细看,都有可能辨认不出来。
他们下了马车,林婠婠觉得那男子有些熟悉,她想起来,是那日程丰送她离开清梧别院回去途中,差点撞上的那个乞丐。
他不是在京城乞讨?怎么又流落到这一带了?
他们被带到不远处的破庙里,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饿得黄皮寡瘦,奄奄一息。
徐聘仔细给他把了脉,神色严肃,“他这是患了肠澼?多半是吃食饮水不洁导致的,这病来势汹汹,我这里的药只够陪一副,不够让他痊愈,你得另外再去抓药。”
说罢,便给他开了方子递给他。
男子接过那药方,心急如焚,“两大大夫有所不知,若我去信阳路途遥远,我们才从濮阳逃出来的,如何能回去?”
林婠婠诧异,“为何要逃?”
“你们有所不知,整个濮阳有几个县都遭了洪灾,澶州好像还遭了鼠疫,我们地处滑州,相隔太近,我便想先带着幼弟先逃出来再说,哪曾想他却染了病。”
“奉劝你们两位一句,那可是鼠疫,那病厉害得紧,你们千万别朝那边去了。”
林婠婠和徐聘对视一眼,神色皆是一凛。
徐聘叹了一声,“婠婠,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前路实在太危险了,可这种天灾面前,百姓无辜,我没有遇到便罢了,遇到便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林婠婠微微一怔,大师兄毕生只求悬壶济世,这便是身为医者的使命,她自然不会劝他不去。
可她若要强行跟着去,徐聘是绝不会同意的,她肃然道,“大师兄,我陪你到濮阳吧,婠婠也想救死扶伤,尽一尽绵薄之力。”
徐聘眸光泛起一丝泪光,他的小师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