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进宫来找表姐,可怜表姐一代才女,两度为妃,最后仍然死在了这后宫之中,兰屏心下不甘,决定不再为他人驱使。
夜深月凉,傲雪服侍完安成安歇,回房自行卸妆梳洗,忽听敲门声,忙放下刷子:“谁啊,来了。”
开门来看,却是兰屏,已经正衣容色,却仍然不掩盖灰白脸色和浮肿双眼。
傲雪心下颇惊,知兰屏已经有了重生欲望,面上却不表露,将兰屏拉进屋内,关门闭户进了内室,问兰屏:“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兰屏突然跪下,呜咽乞求:“姐姐救我。”
傲雪与兰屏私交颇好,倒是有几分姐妹情义在的,慌忙拉起至床边坐下,抚慰一番:“你今日这到底是哪一出,在这宫里平平静静的哪里不好了?”
兰屏点头:“姐姐说得对,我已想通了。兰屏今视姐姐为救命恩人,只是已是罪人之身,无颜面见公主,想请姐姐代为转和,不知姐姐可否答应,兰屏定将所有事情告诉姐姐。”
傲雪略一思虑,点头答应:“你且说来,到底为了什么,以何至此?”
兰屏点头,想了一想,开口道:“我姓陈,蜀中灌县人,为先皇妃子花蕊夫人的表妹。”
傲雪大惊,原来兰屏竟是化名,竟还有这样的身份,倒真是出人意料。
兰屏料及傲雪会吃惊,脸微红,继续陈述:“我比表姐小几岁,广政二十五年出生,后被嫁入赵家的孟氏送进宫侍奉表姐,鬼迷心窍被人利用多年,今日时悔不当初。二个月前,与公主出宫去襄王府上,公主遣奴婢去府外买东西,此前与他已有二年未见,那日却突然撞见。不瞒姐姐,我进宫原是他的帮助,便也是那时相识的,但自跟了公主,已打算洗心革面,不再理前事,只是与他见面后,被他哄骗,才做下这事。十天前,又有一次出宫机会,我已知自己有孕,便去见了他,他却拿我母妹相逼,叫我给公主添堵,却是那人一心讨好孙贵妃,上次鱼亭事情过后,想在孙贵妃面前卖好罢了。”
傲雪惊惑,拉了兰屏的手:“上次鱼亭的事与贵妃有关,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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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屏点头。
傲雪听得心酸,发问:“那人将你妹妹怎么了,你还不肯说出那人姓名吗?”
兰屏咬牙沉思半响,道:“韩崇遂。”
傲雪想了很久,这人是谁,又念及兰屏刚才所述,原蜀国旧人,又与公主有过隙:“便是说先皇要封官的前蜀大将韩保正后人吗?”
兰屏点头。
傲雪又问:“你妹妹还在他手里?”
兰屏闻言泪流:“我自记事,便只有一个妹妹,我们姐妹被人四处贱卖,后来与妹妹被他一同买去,暗中培养,他为让我听命,只说妹妹被放在别处,却从未让我见着,如今是死是活尚不知。”
傲雪叹气,怜其身世可怜,替其拭泪,好奇:“你就没有自己打探过吗?”
兰屏问:“姐姐进宫几年了?”
傲雪不明所以,问这作甚:“我也是先皇再时进宫的。”
兰屏哭中带笑:“我原先在宫外时也想探问,后被他知晓,也叫我们姐妹见了一面,只那以后,便只是听他说人还在,我总想着,他还想要我替他做事的话,应该不会害死妹妹,只是这次,他明白着想最后一次用我便将我丢弃,我才想到,或许妹妹已经遇害,或者也与我一样,处境艰难,凶多吉少。”
傲雪听罢事情原委,来龙去脉,探问:“你如今作何打算?”
兰屏再次跪倒,请求傲雪:“这宫里公主最信任姐姐,兰屏这腹中孩儿,是万留不得的,自会自行除去,不会让公主烦恼,只希望公主可怜可怜,留我性命,日后一定事事以公主为先,结草衔环报答今日之恩。”
傲雪将兰屏扶起,好言抚慰:“你先回去休息,千万别再做傻事,待我明日报与公主,再作打算。”方将兰屏请回歇息。
翌日,安成听闻傲雪所言,便将兰屏召见:“要留你姓名,虽不容易,倒也不是没有法子,你可想好了,你作何选?”
兰屏躬身跪下,付讫:“若得公主大恩,必当跟在公主身后,以图报答。”
仍有一事不明,安成将茶杯放下,似不经意:“也不必,你可自出宫去找你妹妹,我倒不知何时曾得罪了那姓韩的?”
兰屏想了片刻,低头回禀:“奴婢听韩崇遂说是先皇在时的宴会上。”
安成回忆许久,终于记起来:“我原也记不起这人是谁了,他倒挺记仇的,我当年自己情况也不好,不过小儿之言,先皇灭蜀之后,本打算将原本要封他父亲韩保正职位授予他,当时父皇带我赴宴,我当时说为什么不授予伐蜀有功的大宋将士,先皇便准了,这也来怪我?”
傲雪:“他已为宋臣,要想高位,从文从武,何不自己争取,真不像个男儿。”
安成摇头:“这却不提,你先起来。”
兰屏方起身,立于一旁。
安成抚其肩背,直视兰屏,问:“你虽有心跟我,我却怜你姐妹可怜,这样,我将你妹妹找出来,你再决定,如何?”
兰屏大喜,哭道:“多谢公主!”说着又要下跪,因身体虚弱,差点跌倒,傲雪在旁扶住了。
安成便叫兰屏下去安歇。
傲雪请问安成:“公主相信她吗?”
安成将茶水倒在牡丹盆栽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事,前因后果却总算清晰了,少不得你出宫一趟,你找人将韩崇遂的情形打听清楚,只是,她既是花蕊夫人表妹,我总怕她将来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