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看狗都温柔的眼睛深不见底。
“哈哈,这是,有点乱哈。”她绞尽脑汁为他找藉口。大妇做到这般也算死而后已,可自己不能表现出委屈,一天没同魏令嘉拜堂,便一天也不能松懈。
有小厮大气也不敢喘的端茶走进来,小心翼翼斟完,后退几步出了书房,立刻逃命似的跑开。
“什么事?”他淡淡问。
“我父亲的小厮云吉还活着!因为一直被追杀,所以这么久也不敢现身,直到要杀他的人被您端了老窝。其实去年我们还曾见过,可惜那时我没认出。”林施微越想越激动。
云吉守着天大的秘密愣是不开口,因为不知魏令嘉可不可信,直到林施微对天起誓做担保。
但是天大的秘密必须当着魏令嘉的面说。
“带我见他。”魏令嘉抽出马鞭。
“嗯。府里人多眼杂,他又是外男,我将他放在了晋泰胡同。”林施微提裙引路,紧张之余踩到该死的半截古琴,被绊了下。
魏令嘉一步跨过去,右手绕到她身后稳稳扶住:“小心。”
轻微扭伤不打紧,她按下不适照常走路。
“我看看。”他蹲下单膝着地去捏她脚踝。
林施微一惊,撇开他往后缩:“不行,让人看见我,我……”
“我知道轻重,不会弄疼你。”
说什么也不行,就是不给碰,魏令嘉只好起身,牵着她的手直奔前院马厩。
“我害怕,要不您先走,我坐车吧。”从未骑过马,侧坐的林施微只觉如坐庞然大物,一阵眩晕。
“害怕的话就抱着我。”
“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放我下来吧,我……”
身下的马儿突然人立,疾驰踏起一路尘烟。
林施微尖叫一声,死死抓住眼前人劲瘦的腰,缩在他怀中。
魏令嘉似是故意针对她一般,用力甩了一鞭,那马儿登时犹如离弦之箭。
林施微觉得自己要死了,而他的腰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但凡松一下,即刻粉身碎骨。
她是被魏令嘉横抱进晋泰胡同的,面如缟素。
“施娘,这是怎么了?”魏阅音大惊失色。
“许是头一回骑马,惊着了,休息片刻即可,不会有大碍。”魏令嘉面色如常。
“这孩子,自己坐马车不也一样,非跟着你添乱。”魏阅音吩咐仆婢将林施微扶回内室。
魏令嘉不置可否。
“施娘从小粘人,又不怎么爱说话,以前老爷在家的时候,走到哪里便被她跟到哪里,像根小尾巴,如今又开始粘你了,嗐。”魏阅音描补道,竭力暗示他在施娘心中有多重要。
“没看出来。”
“啥?”
“粘人。”
“啊这……”
“她从不粘我。”魏令嘉道。
“长大懂事了,怪道每次提起你,施娘都心疼无比,说你公务繁忙,十分辛苦。”魏阅音讪笑。
魏令嘉扭头离开,由冷彤引路,见到了半死不活的云吉。
从那么多高手的追杀里活下来,当年有他在林知川身边,为何无一活口?
“这家伙浑身都是内伤,再晚出现必死无疑。”冷彤踹了踹缩在角落的云吉,“喂,醒醒,起来回话。”
云吉缓缓抬起头,似乎不太确定,又挤了挤眼睛,直到看清对面的人真是魏令嘉,立时攥着拳头扑过去,被冷彤抬脚踹开:“找死啊,小死玩意儿!”
啊!啊!啊!他无声的怒吼。
擅权弄政,以权谋私!狗官魏家长房父子!
老爷一片丹心,为国为民,曾直谏恩师魏令嘉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将来必非良臣,却反遭谢先生厌弃,抱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