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您,您是好人,和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不同,但是……”
看着阿萨微微发愣的面容,胧伸出已经断掉食指的右手,把面前那个钱袋推了回去:“我已经不需要了。”
闻言,阿萨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砂隐部队不是已经被击退了吗,雨之国南部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他本以为大国入侵是造成一切惨剧的始作俑者,但现在看来,至少,不完全是……
如果雨之国北部没有云川大人的话,会不会也落得现在雨之国南部的下场?
肯定会的吧,毕竟也只是隔了一条江,是云川让那条江成了天堑。
“你是叫胧,对吧?”
在阿萨沉默时,云川迈步走来,指了指一旁断手断脚的武士,看向胧笑问道:“敢不敢带着他去大名府,替我跟大名打个招呼?”
胧愣了一下,凝视着那双幽蓝色的眼睛,似乎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最后,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冷笑道:“贱命一条,有什么不敢?”
“好。”云川嘴角弧度更深,转头看向阴影之中,笑道,“义隆,该你走一趟了。”
话音落下,义隆在寂静无声中走出阴影,手放在腰间的短刀上,他的目光冷冽如雨。
“谨遵君命。”
他应了一声,迎向胧的目光,四目相对,同样冷笑道:“小鬼,到了那里见了血,别被吓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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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雨之国与火之国的边境驻地。
黑夜中的雨落狂流抽打着营帐,营内除了高灯照亮的片隅地方,其余一片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面容有些沧桑的半藏站在营帐内的窗前,隔着薄薄的透明塑料窗,就能看到瀑布落流的雨,被大风吹得如烟、如雾。
他如无根浮萍一般飘荡在这片浊水浑潭中,在这座暴雨中,在涟漪四起的水面之下,仿佛满是成群结队游荡着的渴血虎鱼,都想在他的身上扯下一块皮肉。
半藏低头看向地上小半筐的粮食,一时间,愤怒、愧疚、屈辱、恐惧……诸如此类的情绪尽数涌上心头。
这点粮食,也就是雨忍一天的口粮,要怎么养活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和那个老人不辞而别后的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曾经被自己忽视的东西。
他向城镇看去,看到曾经昌茂繁华、有无数匠人的石墙房子尽是残破凋敝。
他向江边看去,看到曾经生机与欢欣的地方已经被带来繁荣的江河尽数淹没。
他看到曾经繁忙的港口吞吐船只剩下战火下的破败,看到曾经为数不多的麦田伏地已倒,看到曾经被自己从砂隐手中救出的平民饿死在了路边。
他甚至不敢停下脚步,只能一直逃走一直走,以近乎于逃跑的狼狈,直到他回到边境驻地。
雨之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改变了什么?
胆敢直面砂隐部队的半藏,现在却连营帐都不敢出去,因为他不敢去看那些平民,害怕看到他们的悲惨样子。
现在死去的平民数量远超武藏执掌雨隐村的时候,因为日益沉重的税收而被饿死的平民已不计其数。
他当然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是一直僵持的战局,是一直消耗的资源,是一直压榨的血肉……
武藏曾经说:伱救不了所有人。
半藏明白,但他不知道,会有更多人因自己而死。
他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告诉自己这是结束战争必须经历的阵痛,只要结束战争就可以和大国平起平坐,只有如此才能让雨之国得到长久的和平。
可是,半藏太过高估自己了。
或许是受到特殊的地理环境影响,可能是受到整个国家的氛围影响。
在忍界,对雨隐村忍者的共识只有一个。
——“气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