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姗这才合上“乱写本”往一边一丢,看着咪咪轻轻地笑了笑,反问道:
“那……我们还有提起的必要吗?张玉仙,直奔主题吧。我此刻最关心的是关于孩子的事。我想知道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咪咪听了凌姗的话,嘴角挂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仍旧用小勺搅动着咖啡,半晌才回话说:
“凌大姐,说实话,我,我没啥打算。”
“不可能吧?”凌姗顶上一句问道。
咪咪听了,歪着头想了想,这才抬起头望着凌姗说:
“凌大姐,您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医生给秀秀眼睛检查的结果?她的眼睛能治好吗?!”
凌姗点点头:“当然可以回答你。但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行么。”
“请吧。”
“如果这孩子眼睛治不好的话,你还会认这个孩子吗?!”
“凌大姐,这个问题可不该出自您的口呀。您错了。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的良心才受到了深深的谴责。”
咪咪很严肃,又不假思索地回答。
凌姗点点头。
她相信咪咪的话。都是女人,都是母亲,她有这种感觉。
又过了半晌,凌姗又问咪咪:
“我想知道:你做为一个母亲,你为什么会如此狠心地把亲生骨肉遗弃?是因为她的残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想听你把你没有讲完的故事讲完可以么?”
咪咪无奈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很抑郁。
看着眼前杯中微微漂动的蜡烛,咪咪慢慢地移动着杯子,许久没说话。看得出她内心很痛苦。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反问凌姗:
“那么我说了,你能相信我的话吗?”
凌姗肯定地点点头。
“谢谢。"
咪咪很伤感地笑了一下。她用面巾纸下意识地从眼镜下面沾了沾眼睛,这才恨恨地说:
“都是因为那个王八蛋!”
凌姗没有去追问“王八蛋”是谁?她知道那一定是使她怀孕的那个男人。
她等着咪咪往下说。
“这话要从我高中毕业那年说起。那年我18岁。只差一分没考上大学。当时我都绝望了,真想想到了死。不后来,我想到了我妈妈,我就放弃了自杀的念头。那时我家里很穷,是拿不出2000元钱去回读的。所以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再考大学的念头。我妈妈有病,常年卧床。所以我就想挣点钱给我妈看病。我知道她很苦,她不容易。……当时呢,在我们那,刚刚兴起了歌舞餐,哦,不像现在这样的有卡拉0K,大家可以自娱自乐。那时是在餐厅里,歌手给客人唱歌。客人点歌歌手唱。一首歌呢10块钱。那歌手在唱歌前要先说点好听的话,什么祝他(她)发财呢,漂亮呀长寿之类的。反正什么好听说什么,然后就站到人家桌前去唱。呵呵,和老电影里一模一样。实际就是卖唱。看着人家吃,看着人家喝,很低贱。我呢,当时嗓子条件还真不错,由于我从小就爱唱歌,天天咧咧地唱,所以什么新歌老歌我都会。就这样,我就由朋友们介绍我去那里当了歌手。”
“我也不知道为啥,也许我还挺有人缘吧。没多久我就唱红了。嘿,每天捧场的人特别多,最多时一晚上我就能挣两百块钱。那时这个数目,顶上一个大技工上班的一个月工资了……我从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这是真话。”
“……要说人呐,就没有知足的时侯。干这行虽说已经挣了大钱,但不久我发现,有不少的歌手都不干了都出去‘公关’了。对啦,这词儿你也许不懂,不是那种‘攻关’,是我们的行话。就是陪客人,当时不叫‘出台’,叫‘公关’。那时干这种事价码可特别的高。一个晚上,又吃又喝加上陪人家,最少能赚六、七百块钱!再说那时的男人出手也都‘贼’大方。所以,我们一起的姐妹都劝我也做这个。可我这个顾及名声,死活不做。…哦,我们家是正经儿人家,没这种人。”
小主,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还真是这样。直到一个老板闯进了我的生活…”
“他是个官倒。哦,那时您在国外,对这个词您怕不懂。改革开放初期,掀起了全民经商的热潮,甚至国家转励政府机关参与经商。就这样,不少政府部门都创办企业并选派干部去当企业的总经理。哦,对了,这种企业往往就一两个人,一个皮包一个公章。所谓皮包公司就是这么来的。"
“你别小看这皮包公司,它的能量往往不是一般正规公司能比,因为它的背后其实就是大权在手的政府。”
“他就是市工商局的一个处长,还是局长助理。"
“所以,他的能量很大,把苏联的坦克车都倒进来了,所以,是我们餐厅的金牌顾客,也是我最好的捧场。经常来,每次都成百的打赏,有时甚至连续有一个多月,我们虽然已经很熟,但他对我从未有过过份的举言谈。每次都打小费,都大大方方规规矩矩的,完全没有别的男人乘酒劲摸摸索索色迷迷的非把钱塞到歌手的乳罩里的样子,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也特好,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
有一天晚上。我唱完歌回家,已是半夜十二点多了。
“我搭另一个小姐的出租车。当我到了家前面的马路边就下了车。我下了车就走进了胡同。"
“那胡同里很深,又没路灯,挺森人的,我有些害怕。但害怕也得走哇。走着走着,我就觉得身后有动静。还没等我回头看,就有一只胳膊把我从后面搂住了,随即另一只手还把我的嘴给捂往了。"
“我知道自己是碰上了歹徒。但只能无效地挣扎,可是喊不出声来。我心想,这回算完了!"
“你说我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劲儿啊?不大一会,那个人便连拖带拽的把我拽向了旁边不远的一个拆迁了的空房框子。"
"到那以后,那人开始撕我的衣服。他要强奸我。我当时就想,我就是死了,也不能被他强奸了!因为我把贞节看得特重。我妈常常告诫我,女人的贞操就是命。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同那个男人撕打。……我心里明白:只要我不屈服,他是强奸不了的……”
说到这,咪咪恨恨地停住了话。她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涨红了,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
咪咪的胸脯起伏着。她从手袋里取出一盒烟来,打开。这才想起征求意见地问凌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