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去的是裕丰酒楼?那里不是越文楼的地方么?”越西临脚步一顿。
申陆察言观色,“许是...额,裕丰酒楼的饭菜一向出色,姑娘说不定也是慕名而去。”
“呵,”越西临撇撇嘴,“有什么好吃的。不是让你重新请个厨子么,要是做的菜还是不如那个什么破裕丰酒楼,你就趁早滚蛋。”
申陆暗暗叫苦,那裕丰酒楼的掌勺,听说还是恒阳王亲自请回来的大厨,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和财力。烨阳王府虽也是王府,可别的不说,这财力可跟自小就在京中经营的恒阳王不能相比。况且自家王爷擅长什么不好,偏偏擅长领兵,这可是个稳稳赔钱不赚钱的买卖。烨阳王府现在看着还是一个桌子四条腿儿,但是上上下下早就穷的叮当响了,王爷还想找个比裕丰酒楼掌勺还厉害的大厨,那可是一个字儿——难。
不过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这话申陆可不敢跟他说。
越西临却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不过一个小小的厨子,瞧把你愁的,终有一天这秀丽江山都会是我越西临的,一个厨子又算什么。到时候整个天下我也为阿镜捧到面前,这三山四海我任她予取予求。”
这是越西临第一次在第二个人坦露自己的野心,申陆一向知道自家这主子是个不甘庸碌的人,可知道是一回事儿,这样直接的听他宣诸于口又是另一回事儿。
夜风突地袭来,申陆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样的梦想、这样的野望,一个人许下便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魂丧天涯、血溅五步。不过这亦是他申陆一直从心底里暗暗盼望的事,大丈夫立于世,就算是寒微如他亦有建立一番功业的渴望,更何况是殿下这样天生的天潢贵胄。
这样一个大功业摆在申陆面前,他不由得激动地全身颤抖,只听扑通一下,申陆双膝跪地:“王爷志存高远,申陆誓死追随。从此就算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越西临笑了,他就知道他的手下尽是热血男儿。
二人一路朝王府内院走去,走道越西临自己的小院儿门口,申陆行一礼,如往常一样,将手中的灯笼交到越西临手上,自己退下了。如没有特殊的情况,越西临一向不喜外人进入自己的小院儿。
越西临接过灯笼,先朝西边紧邻的小院儿望去,那里绿意盎然,是越西临特意嘱咐捯饬过的,说是整座烨阳王府最花心思的地方也不为过。从前没觉得什么,可现在总觉得和那里比起来,越西临觉得烨阳王府所有的院子都缺少一点儿温度了。那里是谢琅的起居之地。
小院儿的灯火早就熄了,里面的人想必是早就歇下了。越西临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可他也没有再往那边走上一步。过了一阵子,他才自嘲一笑,阿镜想必早就睡了,自己这是做什么。
抬腿走进自己的小院儿,越西临心中一动,朝院中西南角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安静得像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冬夜的夜色中。
“阿镜?”越西临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刚才还在苦苦思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谢琅在这里站了很久啦,她今夜回到府中想了很久很久,还是决定一定要见到越西临,与他把话问清楚。与其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胡猜,不如直截了当的问问他,只要他说,她就信他。
脸冻得有些僵,谢琅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没事,就是几天没见着你了,突然想见见你。你一直没回来,我睡不着,索性到你院子里来等等看。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瞪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你就一直站在这儿么?怎么不进去坐坐,或者差人给我送个信也成,用得着等到这大半夜么。瞧你给冻得,这手都跟冰块儿似的。”
把谢琅的手拉过来,发现女子的手已经没有一点儿温度了,越西临是又心疼又忍不住有些生气。
“不碍事,”谢琅就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温暖从他的手上一阵一阵的传来。其实她的手早就不冷了,是被冻得没了知觉而已。现在被他握着,作为一个常年练武的男子,即使是在这样的寒冬,越西临身上也是暖烘烘的,让她想起在毓秀山的山林中,她背着他苦苦求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贴近着自己,熟悉的热气也是这般包裹着自己,让她觉得安心。如今想来,竟以宛如隔世。
越西临一遍遍的对着被自己的手包裹住的那一双小手哈着气,边问着:“怎么样,好些了没?”
手慢慢的恢复了知觉,他口中的热气喷在上面,有些痒痒的。
“好啦,”谢琅笑了一下,“我也没在这儿站多久,都裹得跟熊似的了,哪里会有多冷。你的房间我没给你打过招呼进去总不太好,我就是睡不着来这儿站了一会儿。”
眼睛扫了一下女子手中提的灯笼,不错,女子手中提了一盏小灯,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是因为这盏灯笼中间的蜡烛早就燃尽了,如今灯笼中心只剩了一滩冰冷的烛泪,早就无法发光发亮了。蜡烛都烧成这个样了,可见女子口中“没等多久”,这句话可谓是不尽不实。越西临皱了皱眉,却没忍心戳破女子的言不由衷。
又听女子说不好进门去等他,知道她是怕他房间里有许多机要,若被她撞见十分不便。女子的分寸感向来十分好,不知道是何等样的出身才把她教的如此好,竟是不惜自己在这冬夜里一站就是大半宿。
终究是忍不住轻斥了她一句:“胡想些什么,我的房间没有你不可以进的。”虽说他的房间里的确有许多机要事务,而有些事也正是他这段时间在办的,其中一些越西临并不想让她知道。可是他的东西,永远不会对阿镜设防,若真被她撞见了那也只能说是天数。
唯恐她再在户外被冻着了,越西临忙推开自己的房门,“外面冷,还是进来暖和会儿。下次可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儿了啊。”
谢琅低头一笑,温顺的答道:“好。”
脚一抬,跨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