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去年被我那皇叔外派到剑南道巡查水患去了,今年年初才返京,任了户部侍郎。清宁姑姑的的游园会上,我与他的独生女儿说过几句话。”
“若我没记错,林小姐的闺名,取了‘玉嫦’两个字,我儿时爱听宫里的老嬷嬷讲些神话传说,嫦娥仙子有一只玉兔精,能变成人形。林小姐长大了,想来也是一代佳人,如今她年纪尚小,稚嫩乖巧,我瞧着她还真像是个小玉兔。那样纯真可爱的一个女孩儿,想来是娇养出来的,没吃过什么苦。”
“我方才问阿良,阿良说,结发妻子病逝后,林信再未续弦,林信的确宠爱那女儿,他离京做巡察使,还不忘将那女儿带在身边。”
冷云空静静听着李嬅说话,李嬅停顿下来,他才接话:“殿下,咱们不是正说着那蒙面画师,你怎么又说到林大人的女儿?”
“如果那位姓木的画师真的时常陪在林玉嫦身边,教林玉嫦作画,有些说不通。林信如此疼爱女儿,为何会允许一个危险人物留在他女儿身边?他年过半百,独有那么一个女儿。这女儿一旦有个不测,他如何自处?”
李嬅手里握着一把黄绿皆有的杂草,她从中选出一株很大的、一株很小的,而后只留下那两株,一手拿一株。
一眼看过去,大的大,小的小,区别明显。
李嬅让冷云空分别捏一捏两株草的草杆子,冷云空道:“大的根茎粗壮,不易折断,小的根茎细嫩,易折易断。”
“如果换成一个成年男子,与一个林玉嫦这般的小姑娘呢?”李嬅将那两株草插进她与冷云空之间的瓦缝里。
“习武的孩子,行为举止自然与旁人不同,不难看出来。林玉嫦被林信当作大家闺秀教养,只教琴棋书画,不教别的,林玉嫦根本没有多少自保之力。”
“一个只需动动画笔的画师,为何会伤了脸?是藏着什么秘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是从哪里逃难来的亡命之徒?他在人前戴着面具,是与仇家恶斗留下伤疤,面目丑陋自行惭愧吗?”
“一个有品级,还在户部做事的朝廷命官,要为女儿寻教习先生,为何不认真筛选?给够礼金,何愁请不来名家?”
李嬅从瓦缝里拿出那株大草,食指与拇指拈着草杆子旋转,“一个亡命之徒,就算改邪归正,就算他不会伤害弱小,他也是危险的,万一哪一日他的仇家寻来了呢?一个真正疼爱孩子的父亲,怎么会冒这样的风险?”
“处在林信的角度,真有良心,他不会不知道保全他自己才能保全他的女儿,他要自保,最好的法子是既不接触皇帝讨厌的人,也不参与伤害皇帝想要除掉的人。户部侍郎新官上任,有心多得些圣宠,最有效的法子便是为皇帝充盈国库。一个文官,上赶着冒险?上赶着抢御龙卫的功劳?匪夷所思。”
冷云空的视线停在李嬅手里那株草上,思绪也随着李嬅的思路穿梭于混沌迷雾,李嬅顺手把草抛过去。
“林信果然指使那画师跟踪你、企图用你要挟我,那么他就是个赌徒,一个没有脑子的赌徒。他能想到用你来威胁我,他所掌握的消息,甚至是机密消息,只会比旁人多。白日马晋同奉旨杀我,没杀成,马晋同这先驱尚且生死难料,当晚,林信就敢行动?”
“你并未得罪林信,压根不认得那画师,平日也不曾与人结怨,那么,那画师就不是冲着你来的,是冲着我来的。如果那画师听命于林信,我府里的马车再不济也是皇族规制,一眼便可看出,你乘坐我的马车离开,是个明眼人都能想到我派了人护送你。等我的人走了,他再出手,不是更省事?”
林信能想到用你来立功,他事先怎么会不查清楚你的身份,怎么会不查清楚你住在哪儿?你可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贩,你经营冷氏医馆多年,出入于权贵之家,谁真的想查你,不是难事。林信又何必命令那画师跟踪,冒险挑衅我身边的侍卫?一次不得手,他们的猎物会更加小心警惕,他们岂不是自讨苦吃?若是他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