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轩内,床榻与牡丹壁画同在一处,若要入眠,则必然要先穿过一片落地长绸。
夜里,经月光与烛光映照,绸缎泛出光泽,星河般的锦缎轻盈飘逸,迷幻旖旎。
风瑾一早就感受不到疼痛了,但他仅仅只是开心了小半个时辰,便再无笑意。
被疼痛折磨得几欲断气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疼痛部位,疼痛感一旦消失,他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尽管幽梦轩内有众多乐器、精美的提线木偶,甚至还有小孩子爱玩的风车。
他只是长公主的面首,除了这个身份,他想不到自己还有其他什么身份,他不敢幻想未来,也没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愿望。
如果长公主不召见他,如果长公主不嘱咐他做什么事,他完全想不到自己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他也曾见识过许多有趣的事物,可当他只需与自己相处、无需取悦她人之时,任何事情,似乎都没了意趣。
有人送饭来,他就乖乖吃饭,偌大的屋宇只剩他一人,他就静静无聊。
以前在酒楼,客人点名要他陪酒,他就无法拒绝,有的客人有礼,有的客人无礼。
有时候,一日间,他需要陪好几位客人,送走一位,又迎接下一位,而现在,要是长公主不让他去伺候别人,他就只用服侍长公主了。
他与长公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是长公主到杏云酒楼喝酒,那时候,长公主刚刚恢复神智,酒兴极高,他与另一位优伶一同为长公主敬酒,长公主说他们二人生得好看,还夸舞女们跳得好。
他第二次见到长公主,是他突然得知自己被长公主赎身,然后被长公主派出的管家匆匆忙忙接到定华长公主府。
他进府后,长公主要他陪着在花园里走一走,长公主问他会些什么才艺,他如实说自己既能吹长萧,也能吹短萧,长公主又与他说了些要他以后安心住下的话。
后来,他陪着长公主去迎接圣旨,长公主不喜欢宣旨的公公看他。
再后来,长公主不喜欢他穿裸露的衣裳,还逼他喝下毒茶。
相处的时日不长,他还不大懂得长公主的脾气,按长公主的说法,他以后每个月都必须吃解药,他已经受到过这样的惩罚,今后,只要他不再犯什么大错,他的日子,应当不会太难过吧。
“风瑾,你在哪儿?”
听见女子的话音时,风瑾正环抱膝盖,坐在床前的承足上,辨明声音,他起身整理衣袍,往那声音的来处寻去。
“你歇息了?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