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视,批下来的经费很充足,直接在这附近给考古队建了宿舍,江叙这两天就在考古队的宿舍里住着,每天就是县城学校和考古队两点一线。
今天是继那晚离开周家后,和周以衡第一次碰面。
看起来平淡极了,但对周以衡来说,就像那晚双水河的水潭一样,原本已经平静下来,却在看到江叙的瞬间,飘下来一片落叶,重新泛起涟漪。
这涟漪告诉周以衡,他其实并没有平静。
他很在意,在意江叙脚上的伤怎么样了,在意他没回知青点的时候都在哪,在意他和顾则远相处时是什么样,也会像对他那样冲顾则远笑吗?
现在,所有在意的事,都有了答案。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都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的确良衬衫,和笔直挺括的裤子,读书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们既然是师兄,又都是燕京人,家庭条件多半也差不多。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棉布汗衫和解放鞋……
周以衡垂眼,翻身下车,提起拖拉机上稻草捆好的瓦片,往小学那边走去。
像他这样的大老粗,和江叙站在一起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这几天都在乱想什么。
周以衡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压下脑海中所有纷杂的思绪。
上次的风雨不只是知青点的砖瓦破碎,县城老旧的小学因为漏风漏雨没法上课,校长向省城申请到了经费,修缮的工程被他接了下来,处理完村里的事就带着骆全过来了。
骆全本来还想上前搭话,但注意到周以衡周身气场不对,便也收了心思,上前提了两捆瓦片。
可偏偏县中学和小学的校区是连在一起的,他们要进去就要从学校大门进,也就意味着会和江叙他们擦肩而过。
江叙站在原地没动。
顾则远虽然奇怪,但还是跟他一块站在原地没动,看了眼迎面走来的身形高大又结实的男人,又看了眼江叙,眼神忽然多了几分浅浅的玩味。
越是靠近,有些东西在心里就越是翻江倒海的让人不平静。
周以衡看着江叙手上支撑的木头拐杖,目光闪了又闪,脚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沉默如古井深潭的眼眸抬起,看向江叙:“你的脚,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