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里质心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那是打油诗,我也会做。
“既然……”赵柽眯了眯眼:“萧姑娘说我文采好,那我不妨再作一首,萧姑娘给我记录下来如何?”
“记下来……要写字啊?”萧里质闻言顿时有些犹豫。
“是要写字,我看萧姑娘也不像不会写字的样子。”赵柽微笑道:“酒铺总要记账,不会写字怕是不成吧?”
“我……我会写。”萧里质本来担心露出破绽,想要说不会,但被赵柽这么一说,反而不会写才成了破绽,只好硬着头皮肯定答道。
“那就好,对了……萧姑娘并非汉人吧?可会写汉字?”赵柽笑眯眯地道。
萧里质一听心说坏了,她不会写汉字啊,虽然能说汉语,可哪里学过汉字?但是辽国的很多人都会写汉字,尤其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些汉字写法。
“我,我……”萧里质立刻脸色胀红起来。
赵柽道:“不会汉字也没关系,契丹文我也认得,不妨用契丹文字来书写。”
“契丹字……”萧里质抿了抿嘴,契丹字她倒是会写一些,但写得不好,大抵只是能看,她写得最好的是曾任大金国礼部尚书元易发明的女真字,喏……就是眼前这赵柽当年发明的,可她哪敢说擅长此道,对方不得立刻把她抓起来拷打。
“就用契丹字来写吧!”赵柽点了点头。
这时白战送蜜糖水过来,顺便弄好笔墨纸砚,赵柽喝了口糖水,道:“萧姑娘出题吧,我来作诗,你书写记录。”
萧里质立刻紧张,她哪里会出什么题,不由一只手捻着衣角,一只手摸着蜜糖水碗。
赵柽看着她道:“萧姑娘不出题目,那我便随意作了,萧姑娘别漏写就好。”
萧里质看着旁边桌子上铺平整齐的宣纸,抓起糖水喝了一大口,站起身道:“民女字写得不好,陛下莫要笑话。”
赵柽道:“笑话什么,契丹文本来就难写,是照着汉字乱改出来的,胡加笔画,你写得能认清就行。”
萧里质道:“那民女就执笔了。”她压住心头紧张,将狼毫蘸饱了墨水,随后看向赵柽。
赵柽点了点头:“本来想做一首诗或词,但行军在外,不好那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军旅雄壮之类,又有古人锦绣在前,未必超过,就随意作一篇赋文吧。”
萧里质闻言眨巴眨巴眼睛,她不知道赋文是什么,但却不敢问,显得自己无知,暗想大抵和诗词差不多吧?
就看赵柽走出案后,双手向后背起,这时白战打开帐帘,明月照入,清风钻进,赵柽仿佛置身皓光之中。
他缓缓开口:
天道悠悠,人生若浮。古来贤圣,皆成去留。八眉四乳,龙颜凤头。殷忧一世,零落千秋。
玉殿金舆之大业,郊天祀地之洪休。荣深责重,乐不供愁。数十年之将相,五百里之公侯。兢兢业业,长思长忧。
昔怪燕昭与汉武,今识图仙之有由。人谁不愿,直是难求。玉台金阙,大海水中流。瑶林碧树,昆仑山上头。不得轻飞如石燕,终是徒劳乘土牛……
萧里质听懵了,怎么这么长?这很难写啊,不少字她根本不会用契丹文书写,只得画了一个圈,看起来仿佛纸张上的膏药,奇丑无比,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满头汗水。
“陛,陛下……”她想求赵柽说得慢些,甚或不要再作了,她实在写不过来。
可赵柽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吟诵着:
礼费日于千仪,易劳心于万象。审机事之不息,知浇源之浸长。鸟何事而撄罗?鱼何为而在网?生物诡隔,精灵惚恍。
乃有上元仙骨,太清神手。走电奔雷,耘空莳朽。河闲之业不齐贯,淮南之术无虚受。咒动南箕,符回北斗。偓佺赠药,麻姑送酒。
青龙就食于甲辰,元牛自拘于乙丑。永怀世事,天长地久。顾瞻流俗,红颜白首。傥千岁之可营,亦何为而自轻?昔时君子,曾闻上征。忽逢真客,试问仙经……
“陛下,我,我……”萧里质着急,也不管写的字能不能辨认,总之胡乱划拉下来就是,实在写不上的,继续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