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道:“我担心未必全都走了,而且小心行事,总没有错。”
林冲沉吟道:“如今我身份不同,乃是童枢密的义子干儿,就算被梁山认出也毋须在乎,唯一不好的就是怕高俅暗中寻找麻烦,只要高俅死了,那我还怕什么!”
扈三娘道:“郎君,可高俅乃是当朝公卿,这样的人别说平时护卫严密,难以行刺,就算真的得手,岂不震动朝廷?到时一路追查下去……”
林冲摆了摆手:“此事你莫要管了,我自有计较,若不手刃高俅,我怎出胸中一口郁郁之气,此气不出只怕以后武艺再难精进,就算得多少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虚度此生!”
扈三娘张了张嘴,想再劝说几句,但心中也知道高俅乃是林冲的心结,不杀了这恶官,林冲一辈子都过不去心中这个槛,以往是没有机会,如今就在东京城眼皮子底下,如果再忍下去,只怕人都要疯魔了。
林冲看她欲言又止,便道:“三娘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总要计较好了再说,你不必过于担心。”
扈三娘点了点头:“郎君小心,东京乃藏龙卧虎之地,真要动手万万不能留下痕迹。”
林冲笑道:“我生长东京,又岂不知这种道理,你莫操烦此事,还是去雇两个丫鬟伺候的好,若实在放心不下,就去外城牛市街那边牙行,大多都是乡里来的,字都不识,更不知道什么朝堂梁山,使着放心些,就是粗手粗脚做起事来不够细致。”
扈三娘道:“如此才好,要什么细致,我本也是庄子上出来的,粗络一些反而瞅着亲切。”
她说完转身去屋中收拾,林冲看着她背影,双手微吐,两根红线弹射出来,继续演练起了转日针……
赵柽这天依旧在黄河边训军,中午跟着军兵一起吃大灶饭,炊饼和肉汤管够,人人手里又攥了一根咸萝卜。
坐在锅边,咬一口炊饼就一口咸萝卜,赵柽吃的很香,旁边张宪也是这般吃法,小兵给两人填满了肉汤,赵柽瞅瞅笑道:“这伙食却是不错了,倘若战时能维持这般水平,何愁不打胜仗。”
张宪喝了口汤,里面确实有肉,他道:“王爷,就怕急行军的时候做不了炊饼,只能啃冷的。”
赵柽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看一人骑马从远处过来,边跑边喊:“王爷,喜事了,喜事了!”
赵柽见是府上雷三,挥手招过来询问,雷三道:“王爷,郡君生产了!”
“噢?”赵柽闻言不由神色微动,早晨出府时稳婆说过,怕就在这一两天临产,没想到今日就生下来了。
“是男是女?”赵柽摸着下巴问道,心中多少有点激动,他希望是个女孩。
“王爷,是个……小郎!”雷三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合适,叫小王爷自然不妥,世子也不对,嫡长子才立世子,赵柽现在没有王妃,总不能僭越称呼,便只得叫了小郎。
“小郎?”赵柽扬了扬眉,没想到居然是个男孩!
“走,回府!”一声令下,所有军兵全部放假,也不训练了,赵柽带着张宪等人进城直奔王府。
回了王府去后宅,这时正忙得热火朝天,妈子婆子端着热水等物事不停走进走出,大小丫鬟都在忙碌,他径直要进房里,却被两个婆子拦下,说片刻就好。
又待一会儿,应该是清洗收拾干净了,赵柽才走进去,只见祝秀娘神情疲惫地躺在榻上,额头放着块热湿巾,旁边一张小床,一个小娃娃正在床上伸着胳膊。
赵柽上前看,这小娃娃也不哭闹,同样瞅他,他伸手就想去抱,一旁的妈子道:“王爷小心,孩子刚出生,禁不得大力。”
赵柽想了想,自家力道确实有些大,又不懂那些抱孩子的方法,便罢了手:“你们做的不错,全都重重有赏!”
妈子婆子们一起谢过,赵柽看着祝秀娘道:“秀娘好生修养,想要什么尽管叫人和本王说,至于孩子……”
祝秀娘听到这里面露紧张,伸出手去护着小床:“你,你要干什么?”
赵柽瞅她笑笑:“孩子就放在你这里养,那边奶娘已经找好,晚些时候让她过来。”
祝秀娘这才松下一口气,她心中很怕赵柽将孩子抱走,送到别处去养,那她可就真的一点念想都没有了,族兄祝祥根本不相信她说的事情,甚至怀疑她精神恍惚,那她在这个世上还有谁可依靠?如今只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的命啊。
赵柽又端详了一会儿,道:“眉毛和本王很像,嗯……耳朵也像,别的地方都太秀气了,看着倒像个小娘,不像小郎。”
祝秀娘扭头道:“孩子像我。”
赵柽瞅她一眼,没有说话,又在屋里转悠一会儿,吩咐添置一些东西,然后往外走,走到房门前回头又说了一遍:“秀娘记得好好休养身体。”
接着,开门离去。
祝秀娘看他走了,轻轻抱过孩子,揽在怀中,用脸贴着孩子的脸蛋,低声呢喃,眼中满是慈爱……
转眼夏日到来,刘锜从西北再至东京,赵柽听到的消息是金国要派使者秘密访宋,因为上次刘锜做主出海,这次还需要他来接待。
原本的海上之盟,就往复谈了好几次,有时是在船上,有时是女真派使者来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