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听她如此说,想到她贵为荣王妃,却为了她欺上瞒下,四处奔波,甚至特意跑来照顾自己,又想起锁茵素日的照料,心中软了大半,半晌,嘴里才蹦出几句话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可是我就是不服气!”她随机又露出不甘的困惑来,“我落棠为了他,什么事都做了,千里迢迢跑去云南,就是怕他出什么事,为了他,我三番五次对我爹娘以死相逼,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坚持等到他回来救我,结果呢?就是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爹娘的面拒绝我!我不开心,很不开心!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究竟不喜欢我什么?”说到这里,竟失声痛哭来起来。锁茵被她突然的失控吓了一跳,但是她似乎又懂她的感受,自己曾经何尝不是这样呢?
锁茵轻轻安抚她道:“落棠……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因为…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和我以前太像了,太像了。我曾经也这么疯狂地爱过一个人,甚至比你要疯狂的多,我为了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做了很多傻事,我有爱我的爹爹和姐姐,帮我顺利地嫁给了他,可是…可是在某一天,我发现我忽然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了任何激情,没有了任何爱意,有的只有感激!我…我在夜里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变了?得到了,却没有意思的任何感觉了?我想我只是不服气,不服气优秀的我陪不上优秀的他,他宁可爱上一个训马的奴婢,也不愿意对我多看一眼!”这些不曾轻易说出的心里话,如今见到落棠的样子,她似乎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让她也失去了一个贵族妇人的矜持。
落棠憋着自己抽泣的可怜声,问道:“姐姐说的是王爷?”见锁茵点点头,她不解,她不是如愿嫁给荣王爷了吗?“姐姐以前可是很爱王爷的,怎么现在说这种话?”
锁茵苦笑:“落棠,你听我说,我们俩个都是娇纵惯了的女人,遇到优秀的男子,自然会产生钦慕之情,可是爱情是双方的,是两个人的,我们在这段感情中最多只是充当独角戏的人,不是戏里互相爱慕的女主儿。我不敢确定你是否是真的爱着长枫,还是爱着长枫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长枫并没有错。”
落棠恨恨道:“他怎么会没有错?他拒绝了我!”拒绝一个女孩,这让那个女孩情何以堪?
锁茵叹息:“那你让他怎么办?你不爱浩儿,就和长枫不爱你一样!还是你只是希望得到的是长枫的人?当他是个物品,可以随便归属你一个?落棠,你也猜到我说的人就是王爷,我不如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王爷不爱我,从来就不爱我!在我嫁给他之前,他就很明确地拒绝我了,拒绝我爹爹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受到了侮辱,就哭着闹着,让爹爹姐姐和奶娘帮我想办法,最后求的皇上赐婚。我如愿以偿了,可是进了王府后,我依旧的不到王爷的心,我撒泼打滚,什么不要脸的事我都干过,在外人眼里,我是明艳照门的荣王妃,可在王府呢?我是怨妇,是怨妇!自小受尽宠爱的我,除了诗词歌赋,其他的一概不会,王府事务,我一概不会,每天在王府浑浑噩噩,只希望王爷多看我一眼。娘家倒台后,我才忽然冷静下来,有一天,我看着王爷的脸,我好像对他没有以前的感情了,没有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是那一瞬间,就…就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不爱了。可是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呀,在我家出事后,他反而多加关照,对我比以前更是温和许多,教我做事,没有因为我娘家的事,而抛弃我,他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到的事,而我却无法做到一个妻子该对丈夫存在的爱意。落棠,得到一个不爱你的人,随着时间消逝,或许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和他不适合,你耽误了他,也耽误了你自己,即使你们之间相敬如宾,可是没有互相喜欢的婚姻是痛苦的!长枫如果随便答应了你,和你一起反抗白苏大人和夫人,最后他真的娶了你,可是他无法使自己爱上你,因为他的心给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么这场婚姻,或许对于你们俩个来说,不是佳偶天成,而是怨偶,你会更恨他,你会恨他,为什么不爱你还要娶你,你会恨自己,为什么之前的盲目!”锁茵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一瞬间撕下自己精心装饰的那层皮的,或许她是希望通过自己的感受劝导落棠不要过多纠结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可她自己又不免觉得自己好笑,一个曾经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寻死觅活,弄的天翻地覆,周边的人不安宁。如今用自己的实例来安慰劝导她人,实在可笑!
“姐姐。”落棠明显被这些话震慑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什么,她想反过来安慰锁茵,可又为自己的事依旧纠结痛苦,她想继续诉说自己的痛苦与委屈,可是在另外一个满怀委屈与痛苦的女人面前,她自己好像又失去了继续委屈的权利。
锁茵微微一笑,“听姐姐的话,你不要恨长枫,他无法爱上你,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他小师妹的错。而且我问过了,小鼓说长枫的确心里有个人,但是那个人不是她,她自己也是把长枫当亲哥哥看的,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你呀,就是疑神疑鬼的。你不愿意被强迫嫁给不爱的人,正如不爱的长枫,无法自欺欺人娶了你一样。他为了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不,是我们所有人,为了你的幸福,我们犯下了大罪,求求你,不要闹了,不要埋怨了。我听王爷说了,你父亲已经辞官,准备告老还乡了。等过段时间,你就去找你父亲母亲,解释清楚,我相信他们会原谅你的,也会原谅我们的自以为是。”这种宽容他人,与自己和解的态度是在经历过才敢向落棠传授的,爱本就不是强迫自己、强迫他人的事情,既然强迫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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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棠颇为为难,面露愧疚,“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子,会伤害到枫哥哥的,也没想过会伤害到你。”
锁茵为落棠拭去泪水,捧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安慰道:“别哭了,我们都在为了你的幸福而努力,相信姐姐,你一定会遇见一个爱你的,你也爱的人。”
落棠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说着,往锁茵身后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茵姐姐如雪呢?”锁茵回答道:“她呀,在安慰小鼓呢,你把人家姑娘都骂哭了,她跑到我那里哭哭啼啼的,如雪正在安慰她呢。你是不是想让如雪给你做什么吃的?”
落棠慌乱地摇摇头:“不…不是,我…”被茵姐姐劝导冷静下来的落棠听到那个小道姑被自己骂哭,内疚不已。
锁茵见她神色慌张,连忙问道:“怎么了?”
落棠不想让锁茵看出自己弄哭别人之后尴尬的表情和内疚的心理,急忙转移话题,“姐姐,你说你现在不爱王爷了,但是依旧感激王爷是不是?愿意和王爷一辈子到老是不是?”
锁茵笑道:“女子嫁夫从夫,只要王爷不抛弃我,我自然是要一辈子伺候王爷的。”这个傻姑娘又再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
落棠挤出笑意,“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妹妹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姐姐记得我让弱书去你府里送信吗?让你想办法帮帮我。”
锁茵点点头:“知道,可是当时的我根本无计可施。只好啥也不说了。”
落棠抿嘴,流露出犹豫之态:“弱书告诉我,她…她从你们院子旁边经过时,听见…听见你们府内的丫头婆子说。”说到这里,落棠又停住了,似乎说不出口。
锁茵隐约感觉落棠要说的事情与自己有关,而且并非什么好事。但是自己还是抱着好奇,“说什么呀?”她催促道。
落棠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很大决定:“说王爷和梨香身边的淡月,他们俩个……”
锁茵一愣,随机笑道:“这定是下面丫头们胡说的,淡月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做事干净利落,算梨香院子中第一等丫头。”府中婆子奴才恶毒,若非当初李嬷嬷手段厉害,她当初也险些栽在那些婆子奴才手中。可是她又相信并非所有的事情空穴来风,可何况还是关于荣王府的主人呢?是的,她了解凌云,不会随便对自己女人的身边人动私心的,她也相信淡月,认为她不是一个会背主弃义,是个会勾引主子的人。
落棠见她不信,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道:“那些婆子说,淡月和王爷的事,还是你们府中那个侧妃武梨香安排的。”
锁茵笑道:“不可能!王爷不是那种人,梨香也不是!淡月就更不是了!那些丫头婆子,整日胡诌!我回去查明了,定撕破她们的嘴。”这种胡言乱语,任由那些奴才在王府中乱说,这还得了?在李嬷嬷死后,加上她本身不爱管事,那些人眼里越发没人了,近期她也断断续续听东院得下人说起府中其他地方得混乱,她总想着不打扰到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扯臊扯到主子头上了。她虽不愿出头,可是回去也该提醒提醒梨香。
“我不知道真假,但是姐姐回去了,也不要先出声,好好观察一下,都说旁观者清,我以前去你们府上找你时,倒是见过那个武梨香一次,我觉得她比那个瑶琴更不好对付。”
锁茵无奈一笑:“你看看,刚把你说顺服了。你又开始怀疑别人了。我敢相信,王爷和淡月绝对没有那种事!”
落棠拉着锁茵得手道:“姐姐,这段时间我因为自己的事,一直没有考虑这件事,但是我真的觉得以前李嬷嬷说的话并不是完全不可信。那个梨香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锁茵不以为然:“落棠,你就别担心了,你好好待在雾谷,有小鼓照顾你呢?等我回去,告诉长景和弱书,让弱书过来伺候你,我知道你习惯了弱书的伺候。一会儿就吃晚饭了,我去叫如雪,让她来帮你梳头。”落棠见她转移话题,明显不愿意谈论这些事,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说。锁茵帮落棠收拾打扮好之后,已是傍晚,锁茵陪落棠在附近走了走,好让她恢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