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庭睁开眼时,见窗外余晖闯入,身后晚风裹挟着一阵低低的哭丧声。
唉,这气氛是要强行送我走啊。
转过身,淡淡的看着已经哭红了双眼的颜昭,他说:“要不我到树下挖个坑,自己躺进去?”
“师尊!”见他醒来,颜昭呜咽着扑过去,哭喊道:“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准!”
“实在不行,下山请个吹唢呐的来与你哭声相和吧,这么哭送不走我啊。”夷庭满脸无奈,他怎么养了个哭包?
颜昭总算被他逗笑,止住眼泪,倒了杯茶过来。
夷庭正要伸手去接,颜昭却仰头喝掉。
自己喝完还贴心的问夷庭,“师尊你渴不渴?我刚刚一直叫你喉咙都快烧起来了。”
夷庭下榻,淡声道:“要喝我自己会倒,那小偃甲人呢?”
颜昭:“师尊你突然晕倒了,然后它一直很吵,我就又给它一板锄,还没醒过来呢。”
“把它武器收好,莫让它接触到,以免再次走火。”说完夷庭快步出门。
梧桐树下,那小偃甲人头一歪,一动不动。
夷庭走至它跟前,一手捏住它下巴,轻轻晃动,“醒醒。”
许是颜昭下手太狠,小偃甲人没能醒来。
夷庭拧着眉上下摸索偃甲人的全身,从破烂的衣衫里掏出了一块白色方条,质地坚硬,不知是什么材质。
上有小孔,以黑色丝绦穿过挂在脖间。
翻过面来,上有文字,不是人界之字。
但夷庭却能看懂,这两字叫:知之。
“啊!它的这个和师尊的是一样的!”颜昭站在夷庭身后,望着他手中的两块方条惊呼。
夷庭手轻微一抖,颜昭又伸出手去摸摸他掌心的两块方条。
颜昭:“上面的字似乎是同一类文字,它那个写的是什么啊师尊?”
夷庭眉头紧锁,说道:“知之,这大抵是它的名字,我和它以前或许认识。”
十八年了,他放弃追寻过去,而线索却主动找上门来。
不知道,前尘之事会是何种模样?
见他情绪低落,颜昭忙道:“师尊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你调查清楚过去的种种,别难过。”
夷庭不说话,自顾将小偃甲人松开。
颜昭:“师尊你不怕他醒来又胡乱攻击啊?”
这时,小偃甲人似掐准点一般醒了过来,两眼恢复神采。
它抬手揪住夷庭的衣角,开口又喊:“白白。”
见无攻击意图,颜昭才放下戒备,疑惑的看着小偃甲人,说道:“今天师尊晕过去后,它嘴里也一直念叨着白白这两个字,莫非这是师尊的名字?”
夷庭:“胡扯,我怎会叫这么娘的名字。”
这话刚说完,那小偃甲人又说道:“白白,找到白白了,找到白白了,好开心,可以回家了。”
夷庭:“……”
白白?我还嘿嘿!
颜昭:“看来真是师尊的名字。”
小偃甲抬手拉住夷庭的小手指,黄褐色的瞳孔隐约有要变红的迹象,“快走,白白我们快走,不能被坏鸟追上。”
“等等。”夷庭一把拎着小偃甲人放在石桌上,如此不至于让他把头低得太低,累。
淡声安抚那小偃甲人,“冷静,我有话问你。”
颜昭也附和道:“对,我也有问题。”
偃甲人在夷庭的安抚下,竟变得乖巧平静了下来,它眨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夷庭,说道:“问吧,问吧。”
夷庭:“你叫什么?我叫什么?”
偃甲人手舞足蹈的说道:“知之,白白,知之要听白白的话,回家就能拿到好看的小花花,可以把花花插在窗子边,听说会有香气。”
夷庭又问道:“家在哪里?我们原本是要做什么的?你又是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些年来,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一直隐约觉得,他应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
“白白回家,一起回家,有坏鸟,有坏鸟。”小偃甲人头部细微抽搐着,眼珠子即将要变成红色,嘴里重复着有坏鸟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