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落雨一番细细描述,再加上画师精湛画技,没一会儿,一张栩栩如生的女子画像便跃然于纸上。
梵昭接过画像看了一眼,转而问身旁的花月吟:“这人,你眼熟吗?”
花月吟知他是动了真格,有些事即便想瞒也瞒不住,假意擦了擦眼尾的泪痕:“她是不久前才来妾身宫里的宫女,后来因犯了错被妾身训斥了几句,往后便一直不服从主子的命令,已经回内务府了。”
听者挑挑眉,深感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噢?她叫什么名字?”
“一个末等下人妾身哪能记得住,好像是叫什么春儿吧?我说得对吗?青蕊?”
“回小主,是叫空春。”
“是了,叫空春。”
“那她是什么时候被送回内务府的?”梵昭接着问。
青蕊抬起眼皮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她正示意自己接着回答,于是尊敬道:“回皇上,具体的时日奴婢已记不清,总之也有十来天了吧!”
“皇上怎么了?难道这个空春真是谋害沈才人之人?”
“朕现在在你宫里不就是为了查此案?”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令花月吟咬紧了下唇——以往他从不会用这般不耐烦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的,都怪沈凝酥那个该死的贱人!
花月吟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哗地一下起身站直,冷眼看向梵昭:“那皇上便慢慢查吧!我肚子饿要去吃饭了,查出来还劳您大驾知会我一声,若真与我宫中任何人相关,要杀要剐任由皇上处置。”
说罢抬脚,头也不回地朝殿内走去。
在场众人除了梵昭皆瞠目结舌。
而梵昭恰恰相反,被她气得有些想笑,且方才自己在殿内才那般凶狠地伤了她,心中仍有愧疚——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先替酥酥查出真凶要紧。
他扬了扬手中的画像,严肃目光扫过众人:“这画中之人你们都认识吧?”
众人噤声,无人敢答。
“都哑巴了?”他一脚踢翻面前放茶壶的小木桌。
“认识。”
“认识。”
“认识。”
……
“你们之中可有人与她关系密切的?”
“没有。”
“最好没有,若查出,一个个让你们好看。”梵昭起身将画像拍在长孙喻胸口,“劳烦长孙大人去内务府问一趟,好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老臣领命。”
……
日央过了一半,恹恹趴在楹窗下的沈凝酥才终于见到了那一抹期盼已久的身影。
在抄手游廊边织络子边说笑的几位小宫女见了梵昭慌忙行礼。
正同她们说笑的福宝也急忙通传皇上驾到。
沈凝酥眼前一亮,连鞋履也来不及穿地提着裙摆朝他跑去,到了殿门口却突然停住脚步。
“酥酥跑慢点儿,怎的鞋也不穿?当心着凉。”
“皇上答应要陪妾身一块儿用午膳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皇上是天子,竟也食言吗?”
“谁说朕食言,朕这不就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抬头看看天色。”
“对不起酥酥,都是朕不好,临时有些事儿要处理,所以来得晚了。”
他想走过去将她横抱回殿内穿鞋袜,眼看快要到殿门口,门却被她啪叽一下关起来。
怨怨地声音从里头响起:“时至今日你还撒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花月吟那个贱人的寝宫,她都那么害我和我腹中孩儿了,你还上赶着往她那儿去,你对得起我们母子俩吗?”
“沈凝酥你别过分。”
此刻,梵昭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这后宫里的破事儿一天比一天多,自己刚从那边审问完回来,实在没有了再去哄她的耐心。
“我过分?天大的笑话,相比起皇上的所作所为,妾身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好,那你好生休息,朕回宫了。”他怒道。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路过院中一盆开得正盛的月季,气愤地将气撒到它身上——一脚踹倒。
宫中众奴仆战战兢兢地行礼恭送他离开。
沈凝酥听得外头的动静,没想到他真就这么走了,气得嚎啕大哭起来,叶岚、清絮则急忙进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