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青白瓷砖圈出一块刺眼的领地。
办公桌前,孟宴臣翻动着文件,一目十行地将本周行程后,正在仔细浏览俊光广场的进度报告,看完后,他放下文件夹,拿起了手机。
然而置顶却干干净净,一条消息也没有。
他不信。
可再关再开,还是一样。
他生气了,指尖倔强地打了一行字发送,“在干什么?”
但过了一分钟,对面毫无动静,孟宴臣等得急了,不停敲着桌面,最后实在忍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却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接通。
他瘪着嘴,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这种症状一直持续到部门会议前。好在他并不是真的昏了头,会把工作弃之不顾,陈铭宇打内线提醒还有十分钟开会的时候,孟宴臣立刻静下心来,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会议文件。
到十一点的时候,会议已经进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孟宴臣正翻阅数据听下属做总结报告,这时,他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一声。
“不好意思。”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很平静,但一看清发信人,嘴角马上隐秘一笑,但又想起现状,于是很快收住,然后故作淡定地抬头,“休息一下,十分钟后继续。”
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他来到走廊窗边,拨下凌云致的电话,没成想,一秒就被挂断,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孟宴臣脸上笑容顿时僵住,玻璃窗上映出的表情愕然又无措。
但很快,对面就发来了解释,“在图书馆,不方便。”
一会儿,又一条,“有事吗?我看你发了好多消息。”
孟宴臣大喘一口,一颗心重重落地,“没什么。见到人了吗?事情还顺利吗?”
凌云致说:“上午的人见到了,很顺利。”
那意思,是下午还有。
孟宴臣犹犹豫豫,“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怕她因麻烦而拒绝,立刻补充了一句:“我去接你,吃完就送你回去。”
他从来没跟谁打字这么快过。
奈何凌云致的心是冰冷的铁,她回:“不了,我在学校吃。”
“那晚上呢?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我有安排。你没上班在家休息?这么清闲。”
孟宴臣有点难过,甚至都没看出藏在话里的阴阳怪气,反而诚实地告诉她自己在开会,中午想跟她一起吃饭,而且晚上也这么想。
他知道自己这样可能很烦人,但真的控制不住。
手指脱离了大脑的指令,自己在动。
手机里借由文字传达的浓烈情绪迎面而来,凌云致夹着书站在书架前,面无表情,“专心工作,晚上见。”
半天,对方发来一个“好”字。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孟宴臣委屈但隐忍的模样,与早上那股缠人缠不到的失落样子渐渐重合。她手指无意识向上滑动屏幕,看着一句句“在干什么”,心中微起波澜。
可一想到一旦被他得逞是什么后果,那颗动摇的心立刻就冷静下来了。
吻技烂的一批,服务意识也稀碎,他是满足了,难受的人是她。
凌云致敲敲打打写了几句话,大意是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自己真的有事要忙而且很重要,让他别这么缠,好好工作,晚上回家再说。
然而打完了,自己默念一遍,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删完窗外骤然疾风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里是三楼,紧贴着玻璃的是一棵高大树木的枝杈,叶子大而绵密,正刮蹭着玻璃吱吱作响,湛蓝的天和洁白的云在簌簌的叶缝里隐隐显现。
孟宴臣人很好,而且是样样都好,对她也很好,所以,即使除去攻略这个条件,多数情况下,凌云致也愿意投桃报李,顺着他、迁就他。
窗外的树叶渐渐停了。
她在脑子里构思许久,然后低头在微信里重新打了一排字,点击发送。
国坤这边,会议室里,虽然休息时间还没结束,但多数职员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位子上。
孟宴臣沉着一张脸推门而入,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小了很多。
陈铭宇不晓得为什么休息一趟回来,自己老板的脸色就变得这么臭,但作为秘书,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过一两分钟,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凑过去小声询问:“小孟总,继续吗?”
孟宴臣唇线紧绷。
凌云致最后的消息他没有等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眼睁睁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渐渐归于平静,他也由期待滑向了失落。
他不停地想,究竟是什么话让她犹犹豫豫,删删改改,却说不出口?
孟宴臣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把文件翻到之前暂停的部分,他想开口主持会议,但最后实在没能忍住,眼睛一闭,双手撑住了额头,一副极为苦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