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永昌候府各处各院的丫鬟婆子小厮就忙活了起来。
海棠院是沈凌薇的院落。
沈凌薇一身白纱包胸襦裙,外着青色大袖窄肩织金锦银边的素白锦对襟绸衫,外罩青色色薄纱绣白梅纱衣。
头上乌黑的青丝梳成一个双蟠髻,一对通体碧绿透亮像要滴出水来的玉簪斜斜的插在发髻,耳朵上是同款同料的碧玉耳扣,就连手腕上也是同款的碧玉手镯,莹莹的绿衬的沈凌薇更是肌肤胜雪。
本就容貌出色,这样的打扮更添了几分清丽绝尘的气质。
沈凌薇本是户部侍郎沈家的嫡出二小姐,一次赏梅宴上遇见正值青年才华灼灼的欧阳文修,当时的欧阳文修不但是永昌候府的世子,样貌俊朗,才华在京城也是小有盛名,
沈凌薇对他一见倾心,大幽王朝对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心悦对方,就可以请中人去询问,如果双方愿意就可定亲。
欧阳文修也对明艳娇俏的沈凌薇颇有好感,加上也算门当户对,自古,高嫁低娶,永昌候算是比沈家稍高一点,算是老牌勋贵之家,沈家是新贵,根基浅薄一些。
唯一不满的是,当时顾老夫人觉得沈凌薇虽是嫡女,但是是排行老二,不如嫡长女稳重内敛更适合做一个侯府的宗妇。
正当迟疑不定之时,在长公主的一次寿宴上,欧阳文修和萧素素不知为何睡在了一起。
当时萧家得皇上器重,在京城很有威望,而萧素素又是萧家最受宠爱的幺女,萧家差点掀了永昌候府。
但事情已经发生,萧家绝不舍得送幺女去家庙,青灯古佛孤苦一生,只能同意两人婚事。
而永昌候府也不愿意娶萧素素,无他,文武不同路,萧家再势大,也是在武官的路上,而永昌候府世代以文入仕的,所以如果娶了萧素素,对永昌候府助益并不大,甚至,还有不少弊端。
永昌候以后的子嗣入仕,外家是帮不上的,也没有文官的门路,更甚者,文官,和军权在握的将军府结亲,皇家很难说不多加忌惮!
所以当时永昌候府和萧家都不太愿意结亲,只是都没办法。
而沈家眼见这门亲事不成了,便想作罢,毕竟沈家的家世也不愁找不到好的姻亲。
结果,沈凌薇去佛寺拜佛,不知怎的意外落入荷塘,身边也没有丫鬟仆妇,正好被前去拜佛的欧阳文修救了上来,两人衣衫尽湿的搂抱在一起。
当时京城都等着看永昌候府的笑话,一边是骠骑大将军,一边是沈家,两家姑娘都和欧阳文修有了肌肤之亲。
最后,萧素素和沈凌薇同日入府,萧素素为正妻,沈凌薇为平妻。
萧素素是真的不想嫁入这侯府,入了侯府也不愿伏低做小的伺候欧阳文修,而沈凌薇的温柔小意更得欧阳文修的宠爱。
虽然后来又有两房妾室抬进侯府,不过最受宠的还是沈凌薇。
此刻沈凌薇正温声软语的跟欧阳文修说道:“侯爷,尝尝这个水晶虾饺,是妾身新找来的厨娘做的,看是否和您口味。”
欧阳文修很是受用,咬了一口,鲜甜滑嫩,香气十足,不禁点点头:“不错,很是鲜甜。”
沈凌薇笑的更柔了,“那就不枉妾身费力的寻了她来。”
待欧阳文修用完膳,沈凌薇立刻挥手,几个丫鬟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沈凌薇伺候着欧阳文修热毛巾净手,茶水清口。
“老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沈凌薇一边给欧阳文修整理衣袍一边柔声说道。
“有话尽管说就是。”欧阳文修抬着下巴闭眼说道,抬着双手方便沈凌薇整理。
沈凌薇眉目中闪过一丝光亮,“老爷,昨天大小姐已经受了教训,不然今日将大小姐放出来吧。”
欧阳文修睁开眼,脸上闪过厌弃,“那个死丫头忤逆不孝,连三从四德都学不好,一顿家法算是轻的,就你心善,还惦记她。”
沈凌薇心疼的的说道:“我虽然不是她的生母,也是她的长辈,大小姐没了母亲,有些礼数不知道难免的,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让大小姐出来吧,身上带着伤,又跪了一晚上,大小姐肯定知错了。”
欧阳文修笑着说道:“你啊,总是这么善良,真怕你被人欺负,好吧,既然你帮她求情,正好今日休沐,先去给娘亲请安吧。”
沈凌薇笑的很是温婉的点头。
永昌候府的上院,
老夫人一身绛紫色缂丝绣百子千孙图的斜襟圆领袍,通头白发用赤金如玉镶蓝宝的发簪固定着,左右是同一套的赤金蓝宝发叉。
老夫人用完了早膳正坐在软踏上闭目养神,旁边的催嬷嬷站在身后轻轻的帮老夫人揉捏着双肩,力道恰恰好,老夫人很是舒服的眯着眼,手里的紫檀佛珠慢慢的转着,珠串上的黄色穗子晃啊晃的。
一片宁静安详。
半晌,老夫人睁开微眯的双眼,眼神矍铄明亮,“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旁边的崔嬷嬷手上动作没停,回禀道:“昨晚在祠堂呆了一晚上,吃了些苦头,想来火气应该不会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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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叹了口气,略有不忍的说道:“她在庄子上无人管教,性子确实有些乖张了,不调教一下,以后肯定要吃大亏的。”
崔嬷嬷嘴角微笑的说道:“您这是心疼了?昨天还是您要打的板子呢。”
老夫人笑骂道:“你这老货,现在敢笑话我了。”
崔嬷嬷笑道:“是,老奴该打。”
崔嬷嬷是老夫人自小一起长大的,后来跟着陪嫁道永昌候府,做了管事娘子,年级大了又是这上院的管事嬷嬷。
崔嬷嬷在这侯府是很得脸面的人,就连永昌候欧阳文修都客气三分。
“老夫人,老爷和二夫人过来请安了。”二等丫鬟冬梅进来福身一礼低着头禀告道。
老夫人和催嬷嬷对视了一眼。
老夫人嘴角添了一抹轻笑说道:“这沈氏啊,是个有些聪明的。惯会做人。让他们进来吧。”
“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欧阳文修俯身说道,
老夫人面带微笑摆摆手说道:“好好好,坐吧,春芽,给老爷和二夫人上茶。”
春芽和夏荷是上院的一等丫头,在屋里伺候,秋菊和冬梅是二等丫头。
欧阳文修看老夫人面色有些倦容,开口问道:“母亲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和蔼的说道:“是睡的不太安稳,无妨。”
崔嬷嬷嗔怪的说道:“您老怎么还跟侯爷说谎了呢,”,说完看向欧阳文修说道:“侯爷不知道,昨夜子时老夫人才入睡,寅时就起了,方才还嚷着头痛呢。”
欧阳文修担心的起身上前问道:“可传了大夫前来?”
沈凌薇也是面带担忧的起身说道:“母亲莫不是为大小姐担心,头疾发作了?翠果,快去济世堂请了胡太医前来。”
翠果和红玉是沈凌薇身边的大丫头,一般出门带着翠果。
老夫人笑着摆摆手:“不用担心,不过是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待会喝点安神汤睡一觉就好了。”
欧阳文修面色不虞,带着些许怒气说道:“都是那个死丫头惹的祸。”
沈凌薇扯了扯欧阳文修的衣袖软声说道:“老爷,您看,要不将大小姐放出来吧,孩子肯定知道错了,再说,您不心疼,母亲和我还心疼孩子呢。”
老夫人也略带着恼的说道:“就是,你这当父亲的,孩子第一天回家就动家法,说出去不怕人笑话,还不快让人把孩子带过来。”
“既然母亲和凌薇都为她说情,那就先把她带了过来。”欧阳文修甩甩袖子说道。
沈凌薇高兴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乳母李妈妈说道:“李妈妈,你去带人接了大小姐过来吧。”
老夫人挥手制止道:“算了,还是让崔嬷嬷这老货去吧,早上还打趣我,现在罚她跑一趟。”
崔嬷嬷笑着点头应着:“是,就罚老奴去。”
说完就躬身后退两步出了屋。
欧阳蕴还在睡着,太累了。
门“吱哑”一声,有人推门进。
欧阳蕴睁开眼,模糊看见一群人逆着光走了进来,在自己面前站定。
“大小姐,老夫人让请您过去,跟老奴走吧。”崔嬷嬷看了一眼大小姐身上的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昨晚上的动手的人下这么重的手?那鞭子是小少爷的,力道不大,但是动家法打板子的人怎么打的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