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萧玉融脱身之后,藏身于市井之中,作壁上观。
她一面叫易厌逐渐联系上暗部和幕僚,首先就是谢得述、玉殊和公孙家两兄弟等。
玉殊跪在萧玉融面前,抱着她的腰哭。
“行了,我不是没死吗?”萧玉融被玉殊哭得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孙照惨白着一张脸,扑通一声跪在萧玉融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主君……”他嗫嚅着,却不再能说出什么了。
萧玉融听易厌说,公孙照写了一份罪己诏,便打算服毒自尽的。
罪己诏上字字句句写的都是自己如何如何地知情不报,不忠不义,陷主君于囹圄之中。
服毒之前被易厌拦了下来。
“行了,公孙郎之心,日月可昭,不必多说。”萧玉融轻托了他一把。
这带有戏谑的公孙郎一出,就代表着往事翻篇了。
谢得述比另外几个淡定许多,毕竟他最早知道。
自然地凑到萧玉融身边,拿额头往萧玉融肩膀上蹭了蹭,像只小猫。
“乖。”萧玉融偏头吻了一下他的额角。
令人意外的是公孙钤,这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人这会倒是沉默了。
他红着眼睛看萧玉融,这模样倒是叫萧玉融有些心慌。
萧玉融没见过公孙钤这样。
“我是真伤心。”公孙钤低声说着,“都说主君死了,我是当真伤心。”
“真是轻佻又傲慢,我知道主君本就是这样的秉性,可是、可是……”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萧玉融没有跟他们任何人提起过,他知道这并非是出于不信任,而是条件环境种种因素导致的,是萧玉融权衡利弊。
要不然,萧玉融也不会在这会第一时间就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召见他们。
可他就是……
萧玉融想到假死这一出,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了,让他们伤怀,把真情碾碎了践踏。
他先前因为痛苦而滋生出的所有混乱,在此时此刻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他写了那么久有关于萧玉融的文章,却在萧玉融死后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抱歉。”萧玉融轻声说道。
萧玉融不道歉,连认错都少得可怜,这会却是真心实意道歉的。
她伸出手,递到公孙钤面前,“没有事先知会你们,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又何须徒增你们烦扰,给了希望呢?”
“这一线的希望,也是好的,即使是假的,我也好抓着这希望度过余生。”公孙钤握住了萧玉融伸出的手。
“下次一定。”萧玉融展颜一笑。
公孙钤咬牙,“还有下次?”
萧玉融细细嘱咐了他们事项,叫他们逐层地通知下去,但不要过多声张,只找信得过的人。
要暗中部署的事情有很多,要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或者说单纯是因为表现得不符合常态,就很容易暴露。
毕竟李尧止心思敏锐,有什么不对的,他猜都能猜出来个大概。
就目前,萧玉融还不想被李尧止发现。
而李尧止在撰书。
只是文采斐然的他,如今却写不出一个字。
长夜漫漫,直至天光大亮,方才有一句得。
可李尧止仔细回味了半晌,却又提笔把那一句划掉了。
记忆里的萧玉融模样越清晰,李尧止就越难求个神似。
李尧止看着满屋子挂满的萧玉融画像,默然地攥紧了笔,捏得指尖发白。
重新摊开纸,他打算先把脑海里的萧玉融描摹出来。
画了一张又一张,可却又没有一张满意。
李尧止蓦然发现,此心不似从前,他画得愈发不像了。
指尖划过纸上少女的眉眼,却又陡然收拢了掌心。
李尧止惨淡一笑:“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
“公子。”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该去公主初祭了。”
是、是。
这可耽误不得。
李尧止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收起书画,起身朝外走去。
葬礼结束后还有一系列的后续祭祀,首先是初祭。
这是皇族宗室会集,行礼、悼念哀思的重要场合,后边就是大祭,大祭结束,宗室之人才能脱下丧服。
后头还有百日祭、期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