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亲手所砌赠与绍兖,绍兖却没能好好保管爱护……”李尧止低着头。
萧玉融托着李尧止的手臂,看着他受伤的手,又是懊恼又是疼惜,“我之后能给你砌七把八把,你又何苦为了一把琴险些毁了自己的手?”
她越说越气:“你傻的吗?居然徒手去火中抢琴!你的手是要搭弓挽箭,是要写字弹琴的!”
“是绍兖思虑不周了,叫殿下替绍兖忧心。”李尧止低眸,轻声说道。
他抬起眼睛,眼里波光粼粼,似有水光,快要流出泪来。
“你把衣裳褪去了叫我看看。”萧玉融说,“我到要看看你家家法是什么理?”
“殿下……”李尧止犹豫,“怕是会脏了殿下眼睛。”
知道自己颜色佳,所以他有意无意都有利用这一点。
色授魂与,萧玉融先前从一众世家子弟里选中他做伴读,不就是因为他姿容好吗?
他深知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的道理,偶尔也会有不符合身份的幽怨与忧虑,想自己是否会色衰而爱驰。
每每出现在萧玉融面前,他都要以自己最好的状态。
可这会都已经如此不堪了,他便想着要卖弄些可怜,好叫萧玉融多怜惜他一些。
“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绍兖,我的好绍兖,这时候在我这里还讲究什么?”萧玉融说道。
都这么说了,李尧止便将衣衫褪去。
如水墨远山图般的背脊上不是红痕就是血痕,在背上纵横交错,他本就肤白,看着就可怖。
“绍兖。”萧玉融轻声喊道。
李尧止听出萧玉融语气里的不同寻常,转过头,却看到她眼底闪烁的碎光。
萧玉融问:“值得吗?就为了我。”
“殿下。”李尧止伸出手,想要抚摸萧玉融的眼睑,触及自己现在丑陋的手,又停顿了片刻,缩了回去,“值得的。”
“我的心一如既往,犹如磐石无转移。”李尧止眼神柔软,轻声说道。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好。”萧玉融笑道,眨了一下眼睛,泯灭眼底的水润。
太医很快就过来给李尧止诊脉上药,又细细叮嘱了几句。
“会留疤吗?”李尧止问道。
这方面他比萧玉融还在意。
太医忙道:“公子只要不碰水,好好上药,是不会留疤的。”
李尧止松了口气:“那便好。”
待到太医走了,萧玉融趴在李尧止旁边笑:“绍兖又不是女钗裙,这般爱惜羽毛。”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李尧止有些腼腆地垂下眼眸,“若是姿色衰退,岂不是靠美貌所得的宠爱也会失去。”
“说得好。”萧玉融认可地点头,“那岂不是我要没了这皮囊,绍兖也会弃暗投明了?”
“殿下?”李尧止面露震惊。
萧玉融点他,“你要是知道,就不该这么跟我说话。”
“是绍兖失言。”李尧止低下头。
他复而认真地看着萧玉融道:“容华一朝尽,惟馀心不变。”
萧玉融望向他,没有说话。
历冰霜、不变好风姿,温如玉。
李尧止不知道,他才是没变过的人。
*
萧玉融的加冕礼人尽皆知。
萧玉歇放纵李尧止连斩了十一个反对乃至于想要暗刺萧玉融的人。
也人尽皆知。
民间有传闻说萧玉歇已经昏了头,江山都要抵给妹妹了,“圣上重妹不重父,江山半壁抵赏赐。”
朝臣的声音萧玉歇置之不理,何况现在也没人敢说了。
那些敢说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敲打了。
现在文武百官见了李尧止都得绕着走,看见邓齐也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