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一幕,王皇后望着这两人的背影,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冷意。

滞留长安期间,她还需尽快想出破局之法才是。

不必有人提醒她也知道,再不尽快削弱武昭仪的实力和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她今日被迫留守长安恐怕只是个开端,后头还不知有多少风浪等着她。

就算太子李忠被李治带在了身边,参与此次出行,也丝毫不能让王皇后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意。

这个太子……

“你看,陛下怎么会喜欢被人强迫册立的太子呢?”长孙无忌收回了朝着前排车驾看去的目光,拢了拢衣袖,用只有他和身旁之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看得清楚陛下,王皇后和武昭仪这出暗流涌动的交锋。

也看得清前列那些属于陛下、妃嫔、皇子公主和宗亲的车驾。

他们赫然从中看到,属于太子李忠的那辆,竟在韩王李元嘉、邓王李元裕、赵王李福和曹王李明之后。②

陛下说是说的,韩王邓王乃是皇叔,赵王曹王乃是先帝子嗣,均为太子长辈,今次出行中又有与陛下商谈之事,故而在前。

可谁都知道,倘若陛下真将太子视为自己的继承人,便绝不会做出这等贬抑举动。

长孙无忌压低了眼帘,“我看咱们这位陛下的天威,是越来越大了。”

与他站在一处的褚遂良听得分明,长孙无忌的语气里着实复杂。

作为舅舅,他当然乐于见到自己的外甥日渐成才,甚至坐稳这天子之位。

但作为权臣,长孙无忌却希望这一天能到得更晚一点。谁让这比之昔日杨素在隋朝时期更甚的富贵,他还想继续握在手中。

然而,此番李治这出突如其来的迁居万年宫,却像是要折腾出点风浪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他如何出招就是。

在长孙无忌身上的紫衣玉带,正标志着他作为三品以上大员的身份,他身边的褚遂良也是这副打扮。

后头那车的中书令柳奭自然也是如此。

三品的分水岭眼下依然把控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就连现任司空的李勣都在永徽元年一度被排挤得试图请辞,可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李治的这出跳出长安来办事,若只是如此的话,在长孙无忌看来,还是无力而幼稚了些!

“先上车吧。”他漫不经心地打理了一番腰间的玉带,这才登上了马车。“拿卷文书来打发时间。”

“再让柳中书找机会到我车上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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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这头是何种情况权且不论,另一头,武清月已和武媚娘一道坐在了车中。

李弘因为出门坐不安分,武清月又何尝不是。

想到自己若能年岁再大点,这趟车驾出行许能掀开帘子,看看这公元654年的大唐,到底是何种模样;

想到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平康坊与曲江杏林,九街六巷之中的大唐民众,迁居长安的关外胡人都已距离她一车帘之隔——

武清月就又有点想哭了。

谁家穿越是像她这样倒霉的!

倒计时的生命值就不说了,竟连个自由活动的机会都不给她。

但……大概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在此时再度被未来的武皇拥在怀中,看到对方望着车帘深思的面容,怎么看都是一派睿智且令人安心的样子。

没有任何一个角色能像是她此刻一样,试图去看清,这个能以女子之身称帝的存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风采。

好吧,那没事了。

恰在此时,车外传来了马蹄声,未等外头开口,武媚娘已先一步收回思绪,出声问道:“可是禁宫统领到此?”

来人勒马止步,应道:“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奉陛下之命护持玉辂并方辇仪仗,武昭仪如有要事,可令宫人寻我麾下骑兵通传。”

武媚娘闻言颔首,隔着车帘答道:“多谢告知,有劳将军逐车通传。”

她却并未看到,当那车外之人说话之时,她怀中婴孩的目光忽然一亮。

他刚才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薛仁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