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羽惶恐请罪。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做长老的执事?还是说,你想一辈子平平淡淡、做个杀手便罢了?”酒婆子说完,还特地强调,“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若不说实话,我也省得费心了。”
鹭羽并不愚笨。
得到酒婆子的提携来到小酒馆效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等好事落在任何人头上,都会招来旁人的眼红。
鹭羽清楚,旁人眼红的不是她得到了一桩伺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的差事,而是眼红她得到了亲近长老的机会、得到了晋升为执事的希望。对此,她没有必要装作一无所知,也没有必要对酒婆子隐藏她的野心。
“酒婆婆明察秋毫,鹭羽不敢说半句假话。暗楼的杀手没有一个不想更进一步,没有一个不想做独当一面的执事,我也不例外。而且,我比别人幸运,因为我得到了酒婆婆的垂青。”
说完,鹭羽悄悄抬起眼皮。可惜受到床帐阻隔,她看不见酒婆子的脸色。
“好,不枉……”酒婆子痰喘一声,又咳了两下,才哑着嗓子说,“不枉我如此看重你。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
“是。”鹭羽恭恭敬敬,屏气凝神。
“做执事,和做杀手,有什么异同?”
酒婆子问得简短,鹭羽却不敢答得草率。
“以我的浅见,做执事和做杀手都是在替长老效力。只是,执事的职务是料理长老的心腹之事,相对来说更复杂、更机密。杀手的职务仅仅只是杀人,相对来说更简单。还有一点,受到长老信重的执事能驱使杀手,但是杀手却无权调遣执事。”鹭羽如实说出她的理解。
“嘿嘿……”床帐内传出两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鹭羽心中惊疑,耳边又听见酒婆子的低语。
“我们暗楼之中,比你更会杀人的,有不少,比你更会伺候人的,也有不少。可我单单看中了你,将你调来酒馆做事,不是因为你身手最好,更不是因为你最会讨好巴结,而是因为,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没有的,那就是你的眼光。”酒婆子陷入了回忆,停顿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两年前,令你从无名黑衣跻身杀手的那次任务,是我经手的。当时,参加任务的三人都发现了我故意隐瞒的那条线索,结果,一个假装不知,一个不管不顾、只想杀人灭口,只有你、抽丝剥茧、找到了藏身幕后的黑手、解除了潜伏在红芙长老身边的威胁。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眼光看得足够远,你将来的路也会走得很远。这就是你最大的长处。”
鹭羽想起旧事,心神难免分散。直到酒婆子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
酒婆子绕了一圈,又说回原来的问题:“你对眼下的情势看得很清楚,你对执事和杀手的高低也看得很清楚,可惜,你偏偏在一件事上犯了糊涂……”
鹭羽心头突突乱跳,只凭一股胆力,咬着牙,坚决不出声。